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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野店(二)(1 / 1)

“你!你、这……”程荑惊讶异常,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拿眼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遍来人,身材依稀有个轮廓,脸上隐约也觉得面善,好一会儿方试着问道:“你是那小鬼?”

“什么小鬼啦!我有名字的。”来人笑道,“我姓石,名儿叫做彩茗。唉,程姐姐都把名字告诉我了,我这才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不过我也是逃避追杀,没办法啊,请程姐姐原谅。”

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把自己介绍了一下,紧跟着又是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倒教程荑一时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这时客店的伙计和老板娘也进来了,见着面前这个小姑娘也很诧异,但随即跟着乐起来。程荑正欲再问,彩茗先猜着了,抢先回答道:

“程姐姐别见怪。我本是逃离追杀的人,一个人在外,总得掩人些耳目,再说今天你也看见了,那人那么厉害,我不小心些只怕连小命儿也不保了。”

程荑道:“那你是怎么与那人结怨的?”

彩茗叹一口气:“实不瞒你。我本是南疆的人,只因偶然帮人带路,遇着了我叔叔的仇家,说是什么‘百蛊坛’的人……”

说到这儿,程荑倒吸一口凉气,惊道:“百蛊坛?!”

“咦?你也知道么?”

“……不,我只知道这百蛊坛是南疆大派,却行事乖张古怪,心狠手辣,阴邪无比。师父跟我说过,遇到百蛊坛的人是能避则避,千万莫与之结怨,想不到你竟遇到这伙怪人。”

“嗯,不过就算我不遇见他们,他们也是要来找上我们的,正是他们一个头头要找我伯伯的麻烦,而我那时正被其所制,伯伯才被我拖下水,最后还和那人同归于尽……”说着彩茗眼神一暗,“后来我逃出来了,可百蛊坛的坏人很多,我们逃到益州城,竟然又出现了他们的人,我还差点儿栽在他们手里。好容易逃离了险地,我想着我孤身一人,这样始终会被他们发现,就一路上摸了些小男孩的衣服,又用锅底灰抹了脸,搞得自己像个小乞丐似的,慌慌忙忙逃走了,一路也不辨东西南北,只是乱走,这才到了这地方。”

“听你的意思,你和百蛊坛渊源不浅,莫非你也是会蛊术的?”程荑小声问道,边问边向后挪了一挪。

“不错,我是个蛊师。”彩茗笑嘻嘻的道。

程荑还是吓了一跳,旋即问道:“难怪看你懂得那么多毒虫的习性。啊!莫非在茶馆你给我下的也是?……”

彩茗往后一缩,一吐舌头,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那时害怕你是百蛊坛派来的人,而且看你还给我买吃的,你自己又不吃荤菜,净让着我吃,我就怀疑了,以为你是给我下了什么蛊毒。本来我自己也试着查了查内息,没发现什么异样,我就更害怕了,以为你是个大高手,蛊毒使得无色无形,就偷偷在馒头上施了些‘乌角参’的毒,预备着你发难的时候我也有牵制你的东西。后来我们逃出茶馆的时候,我还故意探了你的脉相,发觉乌角参竟化得无影无踪了,我当时其实害怕死了,还猜你是百蛊坛的掌门什么来的,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程荑听她说完,长舒一口气,看了彩茗好一会儿,方道:“当真解了?要不你还是把那什么参的解药给我一副吃了,有毒没毒的都给解了,也好安心。”

彩茗慌道:“要不得的!要解乌角参的毒,都是用寒龙子来解,那东西本就有大毒,且性寒无比,常人服用一点儿都会封闭气血经络运行,何况姐姐你今天行了这么久的路,疲惫的很了,更是吃不住那药性凶猛的!”

“啊!这么厉害的?”

“可不是吗。何况我下在你身上的毒不知怎么的,竟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同那人放的冷魂引也全无痕迹了,我才纳闷呢。”

程荑一听,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呵呵,是吗,嘻,师父诚不欺我也。”

彩茗不懂,望着她问道:“怎么了?”

程荑咳一下,将身子坐好,笑道:“嗯,这正是玄门经咒的妙用了。”说着,不自觉的摇头晃脑起来。

“玄门……经咒……什么东西?”

程荑将她扶好,正色道:“嗯!不可胡说!亵渎了。至于玄门经咒是什么……呃……这甚是玄妙,一言难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是妙用无穷啊!就像我白天给你说的‘玄坛散瘟咒’就是玄门经咒了呗。”

彩茗奇道:“啊!就说几句话能把毒解了?!我不信。”

程荑笑道:“诶——你有所不知。这哪是普通的‘话’呢。玄门经咒都是出自三清圣境,金阙陛前,由无量上真,飞仙神王等或誊记载录,或口耳相传的,实乃是诸真之法诰,众圣之灵文,岂可等闲视之?其神威妙验,灵感玄通自是令人不可思议啦。”

程荑说的这一通倒把彩茗唬得一愣一愣的,更不明白了,歪着脑袋,痴痴的看着程荑自顾自继续说。

“就拿我说的这‘玄坛散瘟咒’来说,那是上表太清,祈请瘟部元帅,玄坛真君,施大神威,解救遭遇瘟毒蛊害之苦难的玄门弟子的,管你是什么奇毒恶蛊,在此神咒威力之下通通消灭。嘿嘿,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首先就得拜入玄门,静心息欲,刻苦修行,增益内蕴;还要熟读经卷,广阅法章,礼忏诸真大圣,体道悟真;再来更需志诚虔敬,一心向道,要不然就算内蕴外功修为不差,神咒也不灵验的。”

彩茗急道:“哇!停停停!更不明白了,什、什么呀?”

程荑莞尔一笑,道:“哈哈,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反正就这样看:我说的那些‘话’,能请来好厉害好厉害的神仙,来把我中的所有毒都解了。这就行了。”

“哇!那他一定是极厉害的蛊师,说不定比伯伯还厉害呢。竟能同时解开极热极寒两种蛊毒。”

“嗄?!万不可这么说啊!”程荑连忙捂住彩茗的嘴,“怎么能胡说玄坛元帅是什么蛊师,真是大不敬啊,罪过罪过,小心折了你的寿算。不过你年纪小,童言无忌,他老人家宽宏大量,不会计较吧。”

“呜……”彩茗被捂住嘴,眼神惊异地四周咕噜咕噜的转,仿佛害怕那个“玄坛真君”就在身边,又似乎想把祂找出来,好好看看到底是何种人物?

愣了片刻,彩茗轻轻拿下程荑的手,又问道:“那……这些请人的话都是你师父教你的?”

程荑笑道:“嘿,是哦。啊,你看我只顾着聊,忘了自报师门了。咳咳,在下乃是终南山紫芝观门下,业师讳上承下松,自小儿拜在师父座下修行。近日是奉了家师之命,往蜀中鹤鸣山玉辰境上虚宫叩问妙静真人并去投书问安的。本以为此次投书平静无波,不想回程时就遇见了你,还经此一番奇遇。”

“哦……原来是送信啊……”彩茗低下头,默默自言自语道,“我可真是扫把星,你好好的送信去罢了,要没遇上我,也不会有这些烦心事来牵缠你,你也就自去了,我也不用管你,我也不用想着你……”

“嗯?你说什么?”程荑听不清,轻拍她的肩膀问道。

彩茗似乎回过神来,嘴角一扬,道:“没、没有,我只是想,我可真是拖累你了,你要不遇上我,自己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可不像现在这样跟我一同被人追杀……”

彩茗话未说完,程荑扶了扶她的肩,轻轻一笑,道:“傻丫头,万法随缘,哪有那么多‘要是’,我遇上了你,是我的缘,你遇上了我,是你的缘,哪里是说避就避得开的?再说了,你瞧瞧你白天的样儿,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一点儿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了,我能看得过眼去?修行人最是要以慈悲心渡世,见人危难即施援手,你不得温饱,我自然要请你来吃餐饭了,这也是我力所能及的。至于你被人追杀,我更该救助了,哪有见着众生有性命之危而后退一步自保其身的?所以说啊,傻丫头,不必为此心存愧疚,这是你的劫数,也是姐姐的劫数,况且那种妖邪之人,大凡江湖上的正义之士都会出头诛杀的,我们怎能怕他了?今天你也看到了,虽说此人确实厉害,但合我们二人之力,还不是把他逼退了,可见啊,我们并不见得就弱于他了。”

彩茗抬眼望着程荑,听她柔声细说,心里一阵温暖,轻道:“……程姐姐,你是好人,我信你。我白天不懂事,疑你的好心,还对你暗下蛊毒,虽说现在无事了,我还是给你赔个不是吧。”说着倒身就要下拜。

程荑连忙将她扶住,笑道:“唉唉唉,不用不用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反正现在已经没事儿了,你就不用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我当时身中那厮的寒毒,正冷得我牙齿打颤,浑身都无法动弹,幸而是你的那股热毒一冲,帮我挣得一刻余裕,才能施展‘玄坛散瘟神咒’祛除邪毒,说来还应该感谢你这小鬼头呢。”说着一边摸了摸彩茗的小脑袋。

彩茗低下头,泯然一笑,复又道:“程姐姐虽是不计前嫌,我这里还是要给你说声对不起。我们南疆人是最讲报答的,谁对我们好,我们拿命来报答;谁对我们不好,我们也拿命来报复,石伯伯从小这样给我讲。程姐姐,你要还是不受,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程荑见既已说到此处,也不好再推辞了,应了几声好,权当受了她的道歉。

彩茗这时才坐到床沿上来,轻声对程荑说:“程姐姐这才对嘛。虽说程姐姐……”

话还没说完,程荑忙打住她,笑道:“你老是‘程姐姐,程姐姐’的叫,生分得很。你既是女孩儿,也就不用避嫌了,且我看你这伶俐劲儿,越看越欢喜。干脆这样,我在家的小名儿叫‘蕙卿’,你也就这样叫我吧。”

“哈哈哈,当真?”彩茗高兴得拍起手来,“那我还是叫你‘蕙姐姐’吧,显得咱俩亲近。”

程荑也十分高兴,说道:“当然是真啊。那以后我也叫你‘茗儿’或‘丫头’,你看可好?”

“好呀好呀!蕙姐姐怎么叫都行。”彩茗笑逐颜开,但想起现在尚被百蛊坛追杀,脸色立马凝重起来,“啊,方才说的。蕙姐姐虽不计较妹妹的过错,但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提防日间那人卷土重来,对那人我也有几分了解。日间是姐姐的法术厉害,突然间杀了她个措手不及,这才让她暂时退开了,不过我可不认为她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她把伤养好,立马就追来了。”

程荑低头一想,道:“茗儿说得是,白天我能得手,确实有侥幸之嫌。那厮受了我‘离地焰光法’一击,尚能全身而退,可见是个狠角色,不得不防着些。不过我们要能顺利到达终南山我师父处,便再来十个也不怕他。所以我们目前的要务是尽量避开那人的追踪,尽快回山,这样你也有个庇护。”

“嗯,听姐姐老是说起你的师父,他竟是这样厉害?”

“当然!”程荑忽地声音高了两分,“咱们紫芝观乃是‘八大仙宗’之一的‘天微仙宗’下属坤道院,师父她又是本门当代掌教真人,修为境界俱是当世一等一的大高手,岂会收拾不了那么个宵小之辈?”

“哦……”彩茗似懂非懂,含含糊糊的应着,复又问起:“那姐姐你是常年在山上修行么?”

“嗯,我修行的时间不算长。小时候是师父见我有些灵性,收了我为座下弟子,但我爹说我还小,不放心我,没让我随着师父上山。后来我求了他很多次,才让我以俗家弟子身份上山修行,我也是最近几年才上到山上长住,随侍师傅身边的。”

“那姐姐一个人在山上,想家么?”

程荑深吸一口气,环抱着双膝,抬头望向天空,却只见到铺子稀疏灰白的房梁和椽子,苦笑一声,把胸中久久郁积的一口气缓缓吐出,自言自语的答道:“家?家……谁会不想家呢?”

“那你怎不趁着这次出来的机会,回家一趟呢?”

“我不想回。”

彩茗十分诧异,问道:“想家,怎么又不想回去呢?”

“那个家,呵,不回也罢。”说着,程荑仰倒在床上,“不说这些了,我们今天都累了,早些歇息吧,明儿还要早起赶路呢。”

彩茗似乎察觉她不想再继续说这事儿,便也不再问,扯过铺盖,倒头自去睡了。

程荑仍然望着天空,仍然只能看到铺子的椽子,却久久不肯阖眼。

房间里只有桌上的油灯在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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