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墨清的音调放轻,却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冷言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两条腿哆嗦了起来,鞋底缓缓抬起,那照片的一角已经露了出来,墨清则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推到了一边,冷言歪着身子,侧坐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她的小手按在柔~软的床铺,像是个爬行动物,缓慢地朝着床尾移动,弯着腰,挪到大衣柜前,找出一套家居服,抱在怀里,贴着墙壁,想要偷溜出去。
墨清突然转身,手里握着那张照片,“你那做贼心虚的样子,和你那哥哥还真是如出一辙。”
这两年,冷言早已经习惯了墨清对自己的侮~辱,可每次一提到哥哥,那个在她心目中,正气凛然的哥哥,竟然被讽刺为贼,她便刹不住气。
冷言挺直脊背,板着小脸,“你怎么说我都可以,可是,我哥他是个正人君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倒是你,从头到尾,自导自演,给我设陷阱……”
墨清的身影陡然压了过来,那强大的气场让冷言的身体微微往后仰着,她的耳边罩着一层温热的呼吸,那呼吸中传送出的字眼却十分冷情,“现在是你送上门来找虐,你要记住,我不是君子。”
所以,是又要开始了吗?
那熟悉的气息一层一层地,在冷言周身蔓延,她闭紧眼睛,肩膀上传来快要捏碎骨头的疼痛,一股巨大的推力带动了她的脚步,冷言整个人倒退着,睁开眼,人已经退出了卧室。
房门彭咚一声,墨清那阴沉的脸闪了一下,跳出了她的视线。
冷言晃了晃胀痛的肩膀,刚刚憋气憋得心口抽痛,这会儿,用鼻子猛地吸了一口气,适才的忐忑慢慢消失。
墨清这阴晴不定的态度,她早该适应了,这会儿,冷言那唇边,悄悄地浮起一抹苦笑,笑自己总爱想歪,墨清……可能真的没兴趣了吧!
这说明,墨清对自己的厌恶已经到达了难以下咽的程度了,想起他的不屑,冷言十分受伤。
毕竟,墨清曾经是他最爱的人,而自己,确成了她最厌恶的人,连身体也一同厌弃了。
这样也好,她那怯懦游离的灵魂,再也不用经受以往那生猛的拉扯和强势的驱逐了。
推开浴室的门,冷言没有和以往一样,选择浴缸,而是直接走进了淋浴隔间,扭开冷水开关,细密的喷头水从头淋到尾,她闭着眼,想哭,却哭不出来。
凉水透过毛孔,将寒气一层层渗入体内,冷言不禁打了个喷嚏,她这般自虐,只是想让自己快点清醒。
蜷伏在客厅沙发上的冷言,被高高的沙发扶手遮挡住,只露出漆黑的头顶,从楼梯往下看,她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猫,如此娇小,惹人怜惜。
墨清看着这宽大家居服罩着的冷言,渐渐地,和记忆里那穿着棉袄,侧坐在墙头上的女孩重叠了。
那是他孤独岁月里,唯一的一抹亮色,那清浅的笑容,温柔了他的少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