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购买了抹葵峪这所古宅,迟勇着实兴奋了好几天,必竟迟勇算得上古董界菜鸟人物,也懂得老宅升值空间。其实迟勇还有一个很现实目标,他准备把老宅所具有的明清风格建筑传播出去,还要做成抹葵峪古村乃至整个县城最有价值景点。
但摆在迟勇面前最大问题是老宅已破旧不堪,不修复古宅,那它价值永远都发挥不出来。现在人们游玩条件高了,对那些用新建筑代替老建筑风格很不喜欢,而恰恰喜欢的就是这样老旧模样东西。但老宅必竟经历了岁岁年年、风风雨雨。如何修复古宅,这既是考古界难题,作为个人收藏更是个难题,如任其破旧下去,就枉费了迟勇初衷。看着那些既将开始风化的青砖,漆黑的老木料,迟勇着急了。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迟勇可谓煞费心机。他到省城遍访古建筑修复专家,还到故宫博物院请教古建筑保护经验。很多古董界朋友都劝迟勇,不要搞这玩意,很烧钱,但迟勇认准事情就要走下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迟勇终于找到一位对古建筑懂行的师父。不过老师父找到了,但缺建筑工,迟勇没办法就去大街上找了两个泥瓦匠。
修复古建筑的师父姓陶,六十多岁,是省城博物馆退休职工,外号陶古董,先后修复过省城文庙,在古建筑保护方面有一定造诣。
迟勇带三人来到抹葵峪,一见到迟勇买的老宅,老陶赞叹不已,佩服迟勇眼光,更对古宅建筑风格保存如此完好,而感叹欣赏。
在老陶眼里,这老宅是明末清初建筑典范,据他推算至少有四百多年历史。老陶告诉迟勇,大门口上马石、栓马柱虽历风雨,有点破损,但保存还算完好。一进门所看到影壁墙全部用青砖砌成,能联想到当年主人是何等显赫和富裕。正房、堂屋、东西厢房分列清楚,虽说青砖与土坯混建,但依然保持明清两代规矩。屋角的檐部向上微微翘起,老陶告诉迟勇当年主人建造这所房屋时,显然有点低调,这个飞檐翘角翘向小,但门窗格扇飞禽走兽木雕栩栩如生。
抬头看屋顶青瓦上,虽说长满杂草,但屋里没有一丝漏点,足以看出当时密闭技术比现在都好。现在人们买房都不愿买顶层,因为顶层迟早都会漏雨,现在的建筑商真该向古人学习学习。
听老陶这么一说,迟勇暗自高兴,庆幸自己没白花这些钱。但迟勇要求老陶把古宅修旧如旧。
老陶先列了一个修缮计划让迟勇定夺,迟勇很满意。随后老陶带领两个瓦工开始干活。他们先把屋顶杂草去除,还要在每片青瓦之间再填充粘合物,防止拔掉杂草的屋顶漏雨。老陶不断提醒两个泥瓦匠别踩坏屋顶,他生怕给迟勇弄坏了老宅里每一件东西。
修复工作第一天按照老陶计划顺利进行,晚上累了一天老陶和两个泥瓦匠就住在老宅里。忙了一天,他们三人也累了,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春末的夜晚,徐徐小风吹动着老宅院子里的老槐树。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老宅的北屋灯亮了,房门开了,一个光着背、穿着裤衩男人推门出来,这个人叫孙大锤,是迟勇雇来的泥瓦匠,他半夜起来做什么?原来他是起夜去厕所。
只见孙大锤揉着睡眼,跑向西南角茅房,解手完毕,待要返回北屋时,他眼前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惊得孙大锤“啊”地一声叫,他以为是幻觉,就快步跑向北屋。
正要开门,那个身影又在自己右前方一闪而过,这时孙大锤真害怕了,“谁!”孙大锤叫了一声,没人回应他。孙大锤迅速推门进屋,然后把门关上,定了定神,感觉不对劲,就扒在门缝往外看,借着屋内灯光,他看到一个披着长发,穿着红色长裙子背影站在门口,“快起来啊!有鬼!”孙大锤大叫着跑到床上,他的叫声也把老陶和另外那个泥瓦匠惊醒。孙大锤就把刚才看到情形说了一遍,老陶听了有点将信将疑,问孙大锤不会眼花吧,怎么半夜来个女人?
老陶带他们两个人又到门外看,诺大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孙大锤揉揉眼睛也感觉奇怪,明明刚才有个背影站在门口,怎么会没了呢。
第二天,迟勇又开车到抹葵峪,这时老陶正带着两个泥瓦匠修复正房里间,迟勇一进门就听孙大锤喊了一声:“快来看,这里有个地洞!”
迟勇和老陶忙了跟了过去。
“别大惊小怪,这叫地窨,别下去!”老陶提醒孙大锤。他和迟勇从地窨口一看,黑洞洞什么也看不到。
农村人家里有地窨很正常,都是存些粮食蔬菜,但久不使用就不能进去,防止没氧气窒息死亡。
迟勇还很奇怪,之前他怎么没发现这个地窨。
晚上,老陶三人继续留在老宅休息,孙大锤自昨晚看到黑影后,他总感觉自己年纪大了,是不是花眼了。他就这样想象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又到午夜时分,三人正睡得香时,房门被轻轻扣响,一下,两下,三下。叩门声惊醒了沉睡中三人,老陶第一个坐起来。
“谁啊?!”老陶有点纳闷,是不是迟勇回来了?孙大锤和另外一个泥瓦匠也下地了,他俩轻轻地走到门口,敲门声没有了。孙大锤拉开房门,这时老陶也过来了。房门一开,只见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隐约站着一个人影,但是背对着他们,看不到面孔。
老陶和另外一个泥瓦匠也害怕了,他俩这才相信昨晚孙大锤描述原来是真的。
“你是人还是鬼?!”孙大锤手里拿着棍子,与昨晚比他不怎么紧张了,他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孙大锤刚说完,那个树下黑影一转眼就消失了。老陶和另外那个泥瓦匠简直不相信自己眼睛,他们早已吓得坐在地上。
“老陶,你看看那黑影怎么看不到了,是不是飞走了,肯定遇到鬼了。”孙大锤也没了刚才的镇定,也吓傻了。
第三天早上,迟勇搬了很多家具来,既有从古董市场淘来的,也有他从家具市场买来的。他刚进大门,一看大门紧锁很是纳闷,心想这老陶他们去哪了?开了大门,迟勇直奔北屋,可是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只见窗台上放着一张纸。迟勇拿起来一看,是老陶写给他的:
“迟总,请原谅我们不辞而别,家中有急事,昨晚我们把你家老宅锁上后就走了,由于很晚也没打电话打扰你。后会有期。”
迟勇有点莫名其妙,老陶他们怎么说走就走呢,而且走的还那样匆忙?迟勇马上给老陶打电话,电话却是无人接听。迟勇想这个老陶怎么能这样,眼看老宅就修复好了,难道是给的钱太少走了?
迟勇心想现在这些人信用极差,为了钱说不干就不干,奶奶地大不了自己干。
迟勇招呼工人把家具放到屋里,然后打电话给章胜让他抓紧从城里叫几个粉刷工来,他感到把屋里墙面粉刷后,老宅基本完工了。他本来还想把那些青砖和青瓦再涂点漆,但老陶走了,就不再做这些工作了。
工人们陆续把家具放到屋里。
下午,章胜带着几个粉刷工到了,还带来上等的墙面漆,一下午时间整个房屋就焕然一新。迟勇看着修复完的老宅,白色墙面,古朴的青砖青瓦,他越发喜欢。剩下工作迟勇准备把自己收藏的那些古画弄来,挂到墙上,这样整个宅子就变样了。他正想象将来要怎么利用这个老宅时,章胜跑了过来。
“迟勇,南屋地上有块牌匾,你过来看看。”章胜兴奋的说。
“牌匾?”迟勇有点奇怪,他心想这支玉平把房子里老家具全给弄走了,还能留东西?
原来这块牌匾是南屋土炕上发现的,已经用来压床板了。只见牌匾上写着“支宅”两个大字,这可是当年支家鼎盛时期的象征。迟勇正看着发呆,突然有个声音从屋外传来,迟勇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怎么是他。
原来站在门口的是支详谦。他听说迟勇装修房子,必竟也是支家人,所以过来看看,也算是对自己家老宅多看几眼。
“迟总打扰您了,我是顺便路过这,过来看看。”支详谦有点拘束的说。
“没事的,进来吧。你看你家牌匾还在这。”迟勇说完让支详谦进来说话。
“听说这块牌匾还是祖上当官时回来盖这所宅子,找人做的。文化大革命时,我们也不敢留,就当床板用了。”支详谦看来对支宅来历挺清楚。
“你在这房子里住多长时间啊?”迟勇不解问。
“没住过,这是我小叔家房子,不过小时我来过。迟总,我得回家了,打扰您了。”支详谦说完就往外走。
“以后经常来玩啊。”迟勇看着支详谦远去背影,感觉怪怪的。
迟勇陆续把老宅家具及用品都布置好了,还弄来三套茶具,每个房间放一套。屋里屏风是他多年前收藏品,摆在屋里特别和谐,再配上墙上古画。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在迟勇眼里也是宝贝,那棵老槐树至少也几百年树龄了,他在树下摆了一套古桌石椅,这是迟勇特意找人制作,再配上把藤衣,只要一进院一进屋仿佛穿越历史几百年。
这天早晨,迟勇带章胜和齐娜,以及手下一帮员工特意在古宅放了鞭炮,一是庆祝古宅修缮成功,二是去去晦气,这都是农村风俗。
大门口鞭炮声吸引村里人过来观看,这时迟勇发现从胡同另一头村旅店里也走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大约五十来岁,短发,穿戴与众不同,上身穿一件无袖白衫,下身穿一条肥大的粉红裙裤,单看穿衣打扮,就知很有品味。迟勇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但他实在没能从大脑里翻出这似曾相识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