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被光明驱散,又是新的一天。
顾慕寒昨晚在客房睡下了,这会酒醒起身,准备去往卧室洗漱。
半路上被楼下早起的父母看到,把他叫了下去。
张婶在餐厅里准备早餐用的东西,见着顾汉清朝自己使眼色,忙地离去。
顾慕寒看见父亲身边,覃月如正揉着额角,脸色惨淡,不似平日那般气色好,不由得关切问道,“妈,不舒服吗?”
覃月如没做声,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汉清稍顿,随即解答,“你妈昨天就头晕脑胀,心口发闷,茶饭不思,医生看过了,说是心病,我问她心里藏着什么不开心的事她又不说,哎,顾忌又是你姐和仲宇吵架了吧,你姐那脾气啊,真是要上天了!”
心病!
呵!
这病来得也太巧了些吧。
关顾西念什么事,都是被他宠坏的蓝婉玉干的。
他将视线又度到父亲脸上,像是在求证什么,好一会才从认真看报的父亲脸上移开。
他朝着覃月如走了过去,鹰眸变得更深更黑,“妈,不舒服就回房躺着吧,照医生叮嘱的好好休息,别太操心了。”
覃月如这才抬眼看向他,一副慈母的样子,柔声问道,“我听张婶说你昨晚是醉着回来的,现在没什么不舒服吧。寒儿,妈不舒服无所谓,都是半截身子埋黄土里的人了,可你就不同了,你是我们顾家唯一的血脉,你可得保重好身体啊。”
顾慕寒抿唇淡笑,“我没事,妈你放心,我身体好得很。男人喝醉很正常,再加上现在年尾,很多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都要趁这个时候多走动一下,这段时间可能都得醉着回来,妈你就不要再操心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宽心,有什么事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覃月如一听,身体里的怒火开始翻滚,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果然跟儿子告状了。
“妈,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顾慕寒突然那又道,定定地看着母亲,就跟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说的样子。
覃月如猝不及防,就听见儿子一番要求,“妈,以后别再为难小玉,她怀着孩子,情绪波动太大会影响胎气的,你难道不想早点抱上孙子享受天伦之乐吗?”
覃月如眉眼黯淡下来,失望于儿子居然护着老婆,不过话头既然起了,她也没必要再顾忌什么。
“我什么时候为难她了?她做出那种事来我说两句都不行吗?她跟你告状是不是,你看看她这种小家子气,昨天甩脸子给我看那动作我是真后悔没有拍下来留给你瞧瞧,我就那么说了她两句她调头就走,我覃月如活到这把岁数还没被谁这么对待过,我这个媳妇可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你说是吧!”她马上怒斥,中气十足,与刚才病疚疚的样子判若两人。
顾慕寒定定地又看她许久,才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没有说你的坏话,我也跟她说了,你是关心她才言辞激烈的教训她两句,她说她没有怪你,也后悔自己当时太冲动一走了之,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这件事我们就翻过去不提了好吗!”
覃月如一声冷哼,根本就没打算就这么过去。
“寒儿,你说你这老婆到底有什么好的,多接触一些就能看到她身为小市民自带的那种劣根性,没有教养,没有品味,不知轻重,一点也拿不上台面,是不是她觉得嫁给了你,你喜欢她就可以在我们面前放肆,做什么事都不考虑后果而为所欲为啊?她简直就是我们顾家的耻辱,”
“妈!”顾慕寒顿时拔高嗓音,俊颜唰地一下沉了下来。
覃月如被吓到,怔愣着。
一旁的顾汉清有些听不下去了,出声怒喝,“你冲你妈吼什么?你妈就是做得再错,说得再错也不是你吼的,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维护你那个老婆不分青红皂白,不分好歹,你有什么出息啊你!”
顾慕寒一个冷嗤给了父亲,算是回答了他的质问,他还不是一样护着老婆,他就算有错,那也是遗传的。
覃月如这会有丈夫撑腰,缓过神来就更加底气十足,辱骂道,“我有说错吗?她从头到脚我就没看出来剧本什么优点,如果硬说有,那就是那张跟狐狸精差不多的脸,我怀疑她就是狐狸精转世,不然怎么能把你迷成这样,现在都跟教训你妈我了!”
“够了!”顾慕寒大吼,恼怒起来,“请你注意一下的言辞,她是你的媳妇,你未出生的孙子的母亲,你污辱她的同时有没有想过你的孙子,自家人就这样看不起自家人,外人会怎么来中伤我们!还有啊,蒋雨茜找到家里来跟你说这种事是对的吗?你去问问张婶,如果她撞见你媳妇跟异性往来,会拍照然后兴师动众的跑来跟你举报吗?”
“我知道,你想说雨茜是故意来蓄意污蔑,你还想雨茜不是当初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了……”覃月如也索性帮他抖出来,可越说心里越痛,越觉得儿子爱错了人,“寒儿,你现在对雨茜存着那么大的误会是因为你被蓝婉玉迷得神魂跌倒才有的感觉,你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你不惜在这里教训父母,不惜肆意断言雨茜的为人,你真是被蛊惑得不轻,你真让我和你爸失望!”
“我今天在这里也跟你把话挑明了,蓝婉玉这个媳妇我是不会接纳的,你要是还当我是你母亲的话,就立刻给我清醒过来,立刻跟他离婚,我不管你娶什么样的女人进门,反正这个女人就是不能要!”覃月如继续气咻咻地吼道。
收起心中的冷笑,顾慕寒鹰眸锐利地扫过面前二老,而后,像发出声明一般道,“我再跟你们说一次,小玉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差的女人,我的选择不会错。另外,我不会跟她离婚,这辈子,她都是我顾慕寒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说罢,他再次给父母一个坚定而淡漠的瞥视,朝着大门口走去。
覃月如见状,立刻从沙发上起身,气急败坏地大嚷,“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大逆不道。”
她不叫别走还好,说了顾慕寒走得更快,头也不回地走出这栋压抑不已的房子。
覃月如作势还要追上去,幸得顾汉清及时拉住她。
“放开我,我要去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忤逆父母,我还要去找一下姓蓝的那家人,我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教育出那么没教养的东西。”
“行了行了,你还不知道你那儿子什么脾气啊?这大早上的就不要跟他吵架了,否则这一天谁都不会好过!”
顾汉清无奈地连连叹气,或许是他昨天不在现场,多了几分旁观者的冷静,此刻也不想妻子再为了这种事跟自己的儿子争个没完没了的。
覃月如气怒难忍,听见丈夫出声,自然就把这怨气转移到丈夫身上,戳着他的胸膛,责怪道,“掉头走,你敢这样对我吗?可是你看看,那个女人就敢,以前寒儿不会这样的做,现在也学着她这样对我了。我这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下半身要过得这么凄惨!”
“哎呀,慕寒也不过是说你两句,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他是你生你养的,他孝不孝顺你不知道吗,好了,别说气话了!”
“我说气话?我让你配合我一下,我们两个人左一句右一句灌输给他,就不怕他不清醒,你倒好,在旁边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我真怀疑是不是你们俩父亲合起伙来欺负我?”
“我怎么可能跟他合起伙来欺负你啊,没这么个道理嘛……”要不是疼她爱她,他会配合她装病演戏吗?
“你这一生气就口不择言的毛病还真得改改,要不然,西念也不会从小受你这样的教育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一听这话,覃月如气得更加面目狰狞,在他胸前捶打,“你什么意思啊,你现在来怪我教坏了西念,你有没有搞错?顾汉清我问你,我自从嫁到你顾家来做过一件让你不省心的事吗?我相夫教子,自问对你顾家是尽心尽责,本以为儿女长大了,成家立室了,我就能多享几年清福,现在好了,为了这点家庭琐事,熬到人老珠黄还要被你一番奚落,我不要活了我!”
覃月如说着,作势就要往楼梯扶手上冲,顾汉清吓得急忙抱住她,陪着笑脸赔罪道,“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好吗,不要生气,更不要做什么吓人的举动了好吗?”
覃月如挣扎了几下,见丈夫没有松手的意思,怒气腾腾地抬头去看他,却被他眼底显露的宠爱和温柔的笑容所感染,立马消气不少。
他将她扶回到沙发里坐好,拥着爱妻,轻言细语的安抚,“月如啊,平时我生气的时候,最担心的那个人是你,总是怕我心脏病复发,怕我高血压爆了血管,其实你生气的时候我何尝不是与你一样的紧张担心,我们都老了,实在不能再折腾出什么事来了,所以听话,乖乖的别闹了,生气对我们不好,我还想跟你多过几年呢!”
她闻言,开始啜泣,“我也想跟你多过几年啊,可是我一想到慕寒给我找回来这样一个媳妇我就不舒服,她自从嫁进来之后景凨接二连三的出事,虽然那算卦的说他们的八字没问题,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你知不知道他那新闻发布会一开完,我们那个圈子里,那些富家太太怎么在背后议论我的吗,人家的媳妇不是什么国际名牌大学毕业就是哪家有钱人的掌上明珠,我在她们面前我连炫耀自家媳妇的资格都没有,这件事让我多蒙羞多气恼啊。所以,只有蓝婉玉离开这个家我们才能彻底安宁。”
顾汉清没有说话,任由覃月如将心里的委屈念叨完去,只是用自己结实的胸膛还温暖的怀抱包裹着爱妻,让她骂累了之后能依靠在他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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