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都分不出胜负,凉月的担心愈浓,却是见青言直直被打出几丈,口中不住吐出鲜血,凉月惊呼一声,几欲想要上前,青言对她摆摆手,并不愿意她过来。
凉月眸里有水雾升起,伸出手胡乱抹了抹眼睛,这个时候,终究不想站在远处观战,催动真气,往青言而去。
青言已然摇摇欲坠,想要撑着身子却无力的倒下,凉月堪堪接住他,二人往后倒去,大力的摔到了地下,凉月觉痛,却还是紧紧搂着青言,不让他向地面倒去。
青言纵然法力没有白笙高,但不至于会这般容易就被打出,凉月慌乱的去拭青言嘴角的血,抑制不住哭腔,“你到底怎么了?”
青言拉住她的手,目光温柔的去看她,一如既往的儒雅声音带着虚弱,“没事的,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凉月终究哭出声,青言抱紧,“你流了这么多血,我都擦不干净,青言,青言。”
到最后,却只剩下一句句唤他的名字,呜咽不以。
他们相识已经了多久,青言是怎样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一直以来,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当年每每她惹了祸,也是青言一力的帮助她,他口中的没事,凉月真的不敢去想。
不远处的白笙突然被已经发狂的渭忺击中一掌,鲜血一点点顺着唇角划落,殷红了紫衣。
“白笙。”凉月担心的喊了一声,眼泪不住啪嗒的落在青言身上,伸手去擦,吸了吸鼻子,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哭没有用,却还是抑制不住。
青言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凉月不依,虽她担心白笙,但不代表会让青言冒险,这个时候的青言若是不好好调节气息,后果不堪设想。
白笙还能勉强应对渭忺,脚步手法却是更加混乱起来,渭忺的发在风中不住飘荡,妖冶异常,似鬼魅。
青言紧紧握了握凉月的手,又松开,凉月扶着他吃力的站起身,见他嘴角依旧是那抹儒雅若春风的笑,渐渐在泪水中模糊。
“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青言抚事她的脸颊,下颚尽是刺眼的血色,“可我不想告诉你,若什么时候你想知道了,就问白笙,他应该会告诉你的。”
凉月一个劲的摇头,“不要,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青言这样的话,让她不由得往最坏的方面想去,她不愿是她所想的结果,紧紧拉住青言的手,不让他离开。
“我做这些事,都是心甘情愿,你不用觉得有负担。”青言一点点拉开缠在他手臂的手,目光极致的温柔,仿若要化成水一般,“以后,没有我在,要一直好好的。”
话落,猛的推开凉月,凉月被他推出几步远,看向已经御风的青言,眼泪不断絮絮而落,有些无助。
在这个时候,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救不了青言,救不了白笙,甚至都保护不了自己,陷入一片极度的无力之中,看着他们的打斗越发激烈。
渭忺虽也带了伤,却已经不顾自己的性命,招招出手狠绝,直逼白笙与青言,青言本就受了严重的内伤,白笙亦是伤得不轻,即使和手,还是被渭忺打得节节败退。
“今日,我便要你们送上命来。”渭忺声音颇是癫狂,已经不复清明,他身上,再看不出当年那个叱咤天界之影。
话落,一道极为强烈的红光击像白笙与青言,光线之强烈刺得不远处的凉月也不由得眯上了眼,担忧的去喊,“白笙,青言。”
无人应答,心中一沉,天际恢复清明,一抹青色身影倒在血泊之中,再无声息,凉月撕心裂肺哭出一声,“青言。”
曾经对她无微不至的男子就那样毫无声息的躺在血地上,身子不断沁出的鲜血将他的青衣一点点染红。
一点点记忆在脑海炸裂开来,是那个身为她名义上主子,却向来对她纵然的模样。
“你这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
“殿里有新做好的红豆糕,你是有口福了。”
“凉月,喝药。”
是那些许久未曾触碰埋藏在记忆深处,一心一意对她好的模样。
“落紫,你又闯什么祸了?”
“是不是没有白笙,你就会,唉,算了算了,没什么。”
“新酿好的梨花白,要不要试试?”
凉月受不住瘫软在地,眼前一黑,几欲晕厥,咬唇,抹去脸上的泪水,急急去寻那紫色身影,他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白笙。”凉月撑着身子站起来,白笙此时已然是大伤,单膝跪地,捂住胸口,有鲜红的血自他口中不断流出,凉月脚步虚浮,走着走着脚踝一痛,跌到在地。
白笙身子摇摇欲坠却还是站起,背挺得极直,背对凉月,挡在不远处渭忺面前,有气无力对她吼,“不准过来。”
凉月站起身,脚踝处隐隐发痛,明白是白笙阻止她前行做的手脚,吸了吸鼻子,做出决定,看向渭忺,正义凛然。
“渭忺上仙,你莫不是忘记,当年你杀了隐华姑娘是何缘故,今日却踏上与她一样的路,不觉得可笑吗?”
或是真正将生死置之度外,或许怒极攻心,亦或许只是想要吸引渭忺的注意,凉月的声音已经是全然无所畏惧,而她也不能再畏惧,在青言为他丧命的那一刻,她便不能再只是在远处观望,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
渭忺似被说到痛处,双眸血色越来越深,红衣发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仿若阿鼻地狱的修罗,一瞬,便可取人性命。
“你这样不过会让白笙早一步踏上黄泉罢了。”渭忺冷笑一声,目光紧锁凉月,催动内力,对上一旁已无反抗之力的白笙,嗜血一笑,“愚蠢至极。”
话毕,身旁裹上一束耀眼的红光,掌心一团红若血气的真气在渭忺手中凝聚,越来越大,将渭忺的面容也照得发红,更显嗜血。
凉月见他如此,将目光放在白笙身上,细细碎碎的温柔,带着最后的告别,是不是再也不能见到他了呢?在经过了这么多年,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终究还是无法在一起啊。
凉月就想起,白笙说过,待一切结束后,一起隐居竹屋,想起绿水的信,想起青言的话,但皆被压下,此生,怕是没有机会了。
纵然是自己丧命,也不再想有任何一个人为她受伤。
红光直直打向白笙,最后一击,凉月唇中无形说了一句再见,眼角的泪抑制不住往下掉,白笙的身子被打德瘫倒在地,凉月口中一股浓郁的鲜血呕出,五脏六腑如火烧般的疼痛起来,仿若下一刻就要炸裂开了。
“血蛊形成的玉扳指,当蛊内一方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之际,只需将其血注入体内,则其身上所有的伤病皆会转移到另一半血蛊上,安然无恙。”
凉月想起书上所记载,嘴角是一抹释意的笑,当日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今日会派上用场,一命抵一命,值得的,只是没想到白笙的伤已经这么重,再加上渭忺的最后一击,凉月的身子不断沁出血,顷刻就将紫衣染透,再说不出一句话,直直往地上倒去,砸开一朵鲜血灌注的血花来。
能这样救白笙,真好,白笙能活着,真好,凉月满足的闭上眼,白笙似要震破天际喊她名字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里,喊的落紫,是了,她是落紫,亦是凉月,可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皆是呛人的血涌出,血腥翻滚之中,意识也渐渐模糊。
天上的云缓缓而过,一丝丝的黑暗,压得她几欲喘不过气,事实上,她的气息也是越来越弱,似一朵枯萎的花渐渐败去。
最后一刻,似乎听见白笙悲痛欲绝的声音,说的什么,却是听不清了,回首一生,过得精彩,有喜有泪,尝过缠绵悱恻的情意,体会过痛彻心扉的分离,到头来,也是死有所值。
只是唯一遗憾,竟是不能死在他带着淡淡清香的怀里,那个让她眷恋了一生的清香,再也不能闻到了。
顷刻之间,狂风暴雨,将所在的人身子尽数打湿,青言与凉月身边的血迹渐渐蔓延开,与雨水相混,触目惊心。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渭忺浮在空中,看着毫无气息的凉月,眸里有生命聚集,红光有所褪去,想起什么,狂妄大笑起来,“她也是这样在我面前死去的。”
已经癫狂的渭忺,身旁流窜的真气混乱,看向紫衣狂乱飞舞的白笙,嗜血的眸进盯着他,冲他勾唇,尽显挑衅,“我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又如何?心上人在面前死去的痛苦你尝到了吗,那种心死的感觉。”
“你谈何心死?”白笙的身姿仿若要与天地相融,密密麻麻的痛在眼里聚集起来,带着几分犀利的狠绝杀气,“你本无心。”
天地骤然暗下来,白笙御风而起,束发的发带被风吹散,墨发尽数散落开来,薄唇紧抿,目光杀气腾腾,指尖催动内力,天边一道闪雷打过,冷冽的雨一遍遍打在他的身上,无所畏惧。
雨越下越烈,似要将天地淹没,人间亦是暴雨,行人匆匆而过,天边一道紫光划过,将天际染成淡淡的紫,纷纷驻足看这样的奇景。
处于清和殿的梨玉手中的书卷一惊,掉落在地,红唇微微张了张又紧紧合上,外头有各仙纷纷攘攘的声音,皆看往玄天的方向,却因进不了天界而纷纷猜测。
梨玉将书卷捡起,眸里闪过一丝惊讶,捏着书卷的指用力一紧,无声的动了动唇,“白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