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衣子一见大手袭来,顿时惊讶万分。但此时两者已近在咫尺,他哪里来得及躲闪,一刹那之后,他便被那弱水大手捏了个牢牢实实,无法动弹。
这时,一阵冷风袭来,他扭转过头来,看见妖狼王冷月已经飘然来到了他的背后,唇角泛着肃杀的冷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赤衣子因惧怕而嘴唇泛青,此时他深切地感受到妖狼王冷月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魔气。他不相信,一头妖怪可以修炼魔道到这个地步。
因为,所谓魔道,只有魔族才可以修炼。
一头妖怪,怎么可能修炼魔道达到地魔境界?
“好吧。就让你死个明白吧。”妖狼王冷月登足于那弱水大手上,凑近了赤衣子的苍白面容,戏虐似的说道,“你知道,这天下六道中,各有异类,兼通外道体质。最强者当为圣者之躯,可六道兼修。而妖魔同根这种可以兼修妖魔两道的体质,却恰好为我所有。原本我达至妖道幽精境与魔道人魔境,与你此刻的实力不相上下。可是从长安城往这里进发的途中,我行知大阴山下时,不慎中了机关,被鬼树林的盘根老魔捉到。他觊觎我妖狼族的根骨,想用我炼制抹药,却不知我是妖魔同修之体,他那炼药炉中无比浓郁的魔气和数不清的奇珍异草正好滋补了我的身体,令我飞速突破至心魔境。”
说到这,妖狼王挑了挑眉毛,吐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双眸中刺出两道冰冷的寒光,直刺得赤衣子心里一片冰凉。
“你也知道的。魔道与其他五道不同。”冷月又说道,“若是吞噬了六道中人,便可获得对方的魔力修为,增加突破的速度和质量。那盘根老魔也不过是心魔境。彼时已不是我的对手了。当我吸纳了他的魔力,并将他的魔药扫荡一空之后,则顺利突破至地魔境界。来到这里之后,魔界浓郁的魔气更令我的修为时刻都在增长,我怕不久便可再次突破了!”
妖狼王冷月说罢,眼中顿时杀机迸射,赤衣子显然已经知道接下来自己的结局会怎样,眼中也顿时流露出惊骇的神色。但那里容得他求饶,妖狼王冷月已经一把按住他的脑袋,飞身而起,拖着他往弱水河中跃去。
“冷月,你要如何!”风未凉急得惊呼,但显然,就算是空虚道长那等实力的人物也阻不住冷月的坠势了。在场的众人只听到冷月丢下一句冷冰冰的“救你师父,我一人独去即可。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带你去见佛祖”,随后便见弱水泛起涟漪,吞没了冷月与赤衣子,而那凝形的弱水大手也顺势坍塌,化作一蓬巨浪,最终掩于滚滚波涛。
这就好像给众人泼了一瓢冷水,此刻通往尸魔帅巢穴的线索全都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了法子。
不过,片刻之后,风未凉计上心来,他向众人说道:“那赤衣子逃跑时向弱水河中纵跃,想必河道下应是通往尸魔帅凿齿巢穴的通路。我们不如下了河中,摸索那通路吧。”
“可是……”众人还未开口,一直没有言语的徐宁却忽然插了一嘴,“这魔界中的魔气,对我们仙武两道之人的力量有封印的作用。只怕那魔气郁积而成的弱水,会要了我等的性命。即便勉强下如河底,也无法打开封印通路的魔障啊!”
徐天敬点点,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认同儿子的谨慎判断,“没错,且不知这河中还有多少魔物,我们若被弱水包围,功力大打折扣,只怕是敌不过这些小魔的!”
这确实是令人犯难的问题,就连空虚道长和武媚也都面露难色,嘴上不说,但心里也都认同徐天敬的观点。徐婷瑶拉着风未凉的衣袖,仰头望他。看他的神色,她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无比焦急——师父已近在咫尺,可他们却没有法子去救他。只靠妖狼王冷月么?怕尸魔帅凿齿也不是赤衣子那么好对付的吧。
风未凉扭头凝望滚滚弱水,脸色阴晴不定。那紧抿着的嘴唇因用力而泛白。但不多时,他紧锁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回首环顾众人,微微一笑,“那便由我去探路,待摸清了虚实再做商议!”
“儿子,你不能……”武媚担心风未凉出事,慌忙开口阻止。
但徐天敬却笑着打断武媚的话,“武宗主莫担心,未凉的体质不输那妖狼王冷月,这魔气也难奈何他的。”其实他心中却在狐疑,这风未凉说自己是个孤儿,被苦道人收养,怎么却成了唐门武宗宗主的儿子。冷瞥见风未凉对武媚的话,脸色上似有些无奈,他不禁又疑惑,难道是这武媚看上了这孩子,强认他作义子?
但此时此地,皆不适合说这些与大事无关的话。他便也只好将疑问憋在心里。武媚听他这么一说,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风未凉。
此时,风未凉迎着那目光,读出了其中的担忧与不安。虽然他心中从没有承认武媚是他老妈,但这目光却让他感受到了亲人般的温暖。就好像第一次除妖时,师父看他的目光。
“妈,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这一声还是脱口而出了。虽然不过淡淡的一句,却在武媚的心中激起轩然大波,暖融融的。
风未凉却别过身子,准备走向弱水河边。这时,身后却传来一声,“风兄,我跟你去!”
风未凉回头,见是魏征叫住了他。魏征身旁,谢瑶环死死地抱住他的臂膀,似乎想拖住他,不叫他下河。但魏征却浓眉紧蹙,猛然甩掉谢瑶环的手,大踏步走上前来。
“你是仙道中人,这魔气……”
风未凉稍迟疑,但魏征却晃晃手中的撕空刃,朗笑道:“别忘了我有它,一切都会被它挡在外面的。你我同去,有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此时,魏征的目光,炯炯有神,温暖、无畏。投映在风未凉的心中,更令风未凉增添了无比的勇气,
“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风未凉也生出豪气干云,与魏征一击掌,便并肩走到弱水河边。两人相视一笑,回首纵身,跃入了那滔滔黑水之中。
弱水如墨,河底也是漆黑一片。魏征一入水中,撕空刃便站放开夺目光华,形成了一个球状结界,将两人包裹其中。但虽然有了结界保护,可是周遭晦暗不明,他却跟睁眼瞎一样,什么也看不清楚,甚至连东南西北的方向都分不清了。
不过风未凉却不一样,百变神眼附身的他,双眸穿透黑暗,水下的景色尽收眼底,甚至连细微的魔气流向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一把拉住魏征的手腕,“魏兄,这边走!”随后,便引领着魏征,沿着魔气的流向逆流而上,追寻那魔气的源头。
弱水滔滔,洪流汹涌。在这汹涌的洪流中,风未凉不时看到有模样古怪的魔兽从他们身边经过。虽然这些魔兽面对他们时,眼中都放射出凶光,但似乎都颇忌惮撕空刃凝成的结界,因而最终只得绕开这球状的结界,游向远方。
也不知游了多久——水下的时间,仿佛已经毫无意义可言——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山洞。这山自弱水河床底部耸立而起,巍峨怕不下十丈高,山巅正处于弱水水域的中层阶段。可见这弱水河更是深不可测。
来到那山洞跟前,风未凉这才看清,那山洞直径约十米,洞口似乎有一道厚重的淡紫色结界蒙蔽,阻住了外面的水流和里面的魔气。但似乎洞中的魔气太过浓烈,一丝丝细微的魔气便透过结界渗透出来,顺着滔滔黑水流向远方。
“看来就是这里了!”风未凉似对魏征说,又似呢喃自语。
“这里是哪里?”两眼一抹黑的魏征全然分不清放下,只好不明就里地问道。
“这……”风未凉可犯了难。他本想让魏征用撕空刃砍开那道结界,打开通往尸魔帅巢穴的通路。以魏征晋入练气境的修为,办到这件事不费吹灰之力。但现在的问题却是,魏征什么也看不见,根本无法锁定目标,这却又让他如何出刀呢?
“喂,眼爷!”风未凉以心声呼唤附身在他身上的百变神眼,“你能上魏征的身么?”
“不能!”百变神眼坚决地答道,“我眼妖一族,一旦附身宿主,就算是达成了契约,除非宿主死了,否则我们无法再上别人的身。这就是传说中的忠臣不事二主!”
“这……”风未凉心头更是急切,如今只差一步就可以去救师父了,可是却被挡在了大门口,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无计可施,心急如焚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抬头一看,一道黑影自那结界便的山梁上跃下,向他们飞速游来。转眼间已经到了近前,竟然是一头巨大无朋的魔兽,双眼迸射凶光,气势汹汹地向他们的球形结界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