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和尚令众人目瞪口呆,可惜的是风未凉已经昏死过去,难睹这和尚的风采。
徐婷瑶蹲在地上,半抱着风未凉;徐宁站在她身前横枪护卫。而云姿仙子则面容冷峻,厉声呵斥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救妖狼?”
“阿弥陀佛,贫僧神道佛门弟子雪信禅师。”
神道,佛门?在场的徐宁与徐婷瑶虽是武道中人,却对神道不甚清楚。不过云姿仙子的脸色却突变,苍白得毫无血色,目光中更多了几分警惕。
遥想数万年前,盘古大神殒身创世,更开辟六道,分别是神道、仙道、武道、妖道、魔道、鬼道。其中神道分为两门,即元始天尊统领的玄门和大日如来主持的佛门。
玄门弟子多为神裔,于上界修习神道,斩妖除魔匡扶世间。而佛门弟子则多出于凡尘,又舍弃凡尘求证阿罗汉果,以渡厄救困为己任。
不过,不论是玄门还是佛门,都与妖魔素无往来,这雪信禅师为何要搭救妖狼王冷月?
“难不成是你这和尚唆使妖狼族袭击他们呢?”云姿仙子的明眸中寒光迸射,冷冰冰地盯着雪信禅师,就仿佛两把利刃,几欲将其穿透。
“女施主果然冰雪聪明!”雪信禅师优雅地笑道,“狼王为救世间万姓舍生取义,贫僧也不能对他的生死置之不理啊!”
“他无辜阻截我们,还痛下杀手,怎么变成救世了?”徐婷瑶愤愤不平,要不是她怀中还半抱着昏死过去的风未凉,早就冲上去跟那和尚理论了。而现在她只能愤愤地瞪视着雪信禅师,目光中蕴藏着她满腔怒火。
可雪信禅师却毫不理睬这凌厉的目光,只轻轻瞥了一眼昏迷中的风未凉,兀自叹息似的说道:“佛祖预言,这位小施主将成乱世之人。还请诸位让贫僧将他带回大雄宝殿,听凭佛祖发落!”
“只凭你一句话就要我们交人么?”云姿仙子冷笑一声,娇斥道,“这笨狼脑筋粗蠢,信了你的蛊惑。可是我云姿却不相信!”
“不容女施主不信!”雪信禅师仍旧是一副高傲的姿态,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了云姿仙子,一刹那,仿佛有万千光芒散发出来,“尸魔帅凿齿既能捉了苦道人不说,却为何不强力夺宝,反而让这位小施主带着骊龙之珠远赴昆仑虚东去赎人!依贫僧看来,当是魔道不仅看中了骊龙之珠,更看中了小施主本人。或许要二者共用才能达到魔道的目的。贫僧虽不知这骊龙之珠与小施主的联系,但依佛祖预言,可以肯定的是,小施主的存在,将会令蛰伏数万年的魔道再现峥嵘,令天下万民生灵涂炭。望诸位深明大义,将小施主交给贫僧吧!”
“难道,禅师要杀了未凉么?”徐婷瑶听出这和尚已代表佛门将风未凉定位祸乱天下的灾星,闻言细语中似乎暗藏杀机,心中也不由得紧张不安。
“妹妹,别跟他废话!要人没有,要命更没有!”云姿仙子厉声打断徐婷瑶,双眼如炬,仿佛要将雪信禅师灼化!与此同时,她的双臂也徐徐张开,浑身散发出浓郁而飘渺的云气。云气郁结在半空中,竟化作一只白鹭的身形,展翅勾首,一副要将雪心禅师一击必杀的姿态!
而一旁的徐宁心中也顿时紧张起来,他暗道,好不容易到嘴的肥肉,怎能让这和尚给抢了去?于是便也将钩镰枪一横,挡在风未凉前面,怒斥道:“想动我妹夫!先问问我手中的铁画银钩!”
但雪信禅师却看也不看两人,反而慵懒地弯下腰,捞起狼王冷月,扛在肩头,又轻轻瞥了一眼昏死中的风未凉,突然一瞪双眼,精光如繁星璀璨,身形一动,便已欺身而来。
“找死!”徐宁立即挺长枪突刺,直袭雪信禅师的胸膛。然而雪信禅师却根本不将这长枪放在眼里,抬掌便击在枪尖上,只听咔嚓嚓一阵爆响,他的伤心毫无损伤,徐宁的钩镰枪却断成了数截。雪信禅师毫无阻碍,继续欺身而近,一掌拍在徐宁的胸膛上,徐宁便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摔出十数米,跌落在风未凉的背后。
他扶住风未凉,又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憋足了劲对徐婷瑶说道,“快,挡住他!”
徐婷瑶慌乱之中将风未凉交给徐宁,“二哥,未凉交给你了!”说吧她便抽出双剑,纵身而起,抵挡雪信禅师。
与此同时,云姿仙子也飞掠而至,背后的巨大白鹭从天俯冲下来,夹杂着风雷之势,啄向雪信禅师的眼睛。那威压竟催动得大地都瑟瑟发抖。可见云姿仙子的修为,远胜狼王冷月。
但面对这样强大的攻击,雪信禅师的脚步却只不过被一阻,并未将扛在肩上的狼王冷月放下,反而挥左掌向天击出一道龙卷飓风,涛涛呼啸着倏然将白鹭裹挟起来。白鹭在飓风中振翅扑腾,势欲逃脱出来。但奈何飓风汹涌,一层层宛若绞肉的齿轮,不住地飞速旋转。只听得白鹭惨叫连连,顷刻就被飓风撕成了碎片,化作了烟霞,散于风中。
而与此同时,雪信禅师又抬右脚在虚空中一划,便有一道金光游龙似的呼啸而出,轻而易举地将徐婷瑶的双剑打落出去。而他的人,也像一道影子,与徐婷瑶擦肩而过,探左手,便抓风未凉。
“休想!”云姿仙子一步赶来,抬掌若落英纷飞,截住雪信禅师的抓势,烟云自掌心翻涌,转眼已经缠上了雪信禅师的手掌。
“化骨绵掌!”雪信禅师大惊,“你是魔道中人!”
原来,这化骨绵掌乃源自魔道鬼魔帅饕餮,看似如烟云烂漫,却能腐肌蚀骨,只要这云雾沾了人身,顷刻间便可将一个大活人化作一滩脓血。
不过雪信禅师却不是凡人,他左手用力一握,从指间到上臂立即金光迸射,皮肤上宛若覆盖了一层鱼鳞密布的黄金甲胄。
罗汉真身!
云姿仙子也不禁大惊失色,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白面和尚,竟然已经是罗汉境的高手。在他面前,她恐怕走不过三招。
但显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雪信禅师欺身一步,拳气四溢,化作涟漪般的气浪,硬生生打散了化骨绵掌的云雾,更将云姿仙子与徐婷瑶震荡出去。
继而,雪信禅师已探身一抓,竟昏迷中的风未凉拦腰提起,扛在左肩上,转身便走。
“你别走!”徐婷瑶急得大叫,飞身又扑向雪信禅师,她已全然忘记自己的肉身可抵不住这和尚的轻轻一拳,她只想把风未凉救回来!
可是雪信禅师的身影却飘忽如鬼魅,眼看着徐婷瑶双掌已将排在他的后背上,他的身子却已经倏然走出了百余米。徐婷瑶不肯罢休,飞身再追,但须臾,雪信禅师已经走出了千米之外,再眨眼的工夫,他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就好像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走到了千里之外,融化进了远方的云天之间。这诡异的情形,令云姿仙子不禁感到一阵恶寒,而徐婷瑶则脱力般瘫倒在地,茫然地望着远方,失魂落魄。
再说雪信禅师,右肩扛着狼王冷月,左肩扛着风未凉,并通过肩井穴推送法力灌入两人的身体,为他们止血疗伤。
就算是六道高手,要做到这一点,也非要盘坐下来以腹压催鼓丹田气劲不可。但这和尚却仍健步如飞,脚踏虚空如凌云横渡,一日已过万重山。
天将傍晚,他们便来到了古都长安城外。
这时节,红日已落西山,繁星隐隐闪现,家家户户的屋顶都缭绕着袅袅炊烟。正是该进城安顿下来的时候,可雪信禅师却在城外择了一座破庙,将两人放在满是灰尘的大雄宝殿中。
这大殿怕是有些年头无人居住了,就连大日如来金像的脑袋也从脖子上断落,歪歪地落在满地的尘埃中,透过蛛网与细尘,却仍能看到它脸上那万年不改的微笑。仿佛佛祖便是如此,笑看尘世众生。
狼王冷月此时已无大碍,兀自盘膝打坐,运功回气。而风未凉虽已止血,但因伤势过重,仍旧昏死着躺在地上。雪信禅师俯下身子,将金疮药贴在他的肚腹上,又将他半抱起来,想继续为其推功过气,抱住他的命脉。
但手掌刚放在的后背上,雪信禅师便发觉了异样。忙仔细查看,竟发觉风未凉的右肩处缺了一块血肉。再查看那伤痕,则不似气爆所致,反倒像是被利刃剜割下去的。
难道有人趁方才乱斗之际,竟割掉了他的一块肉?
雪信禅师心中惊讶莫名,但一时间又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好在血已止住,伤势不会恶化。他只需为风未凉过气续住命脉,保证其在被送到大日如来面前时仍是活着的便可。
可这时,狼王冷月却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风未凉,眼中迸射出冷锐的精光:“这小子的命真硬,肚子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