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了？”沉默了半晌，霍子俊问。
“大概有一天两夜了吧？”陆文萱也有些不确定。
“这么久啊？真想不到自己这么不经打，几下就被放倒了。”霍子俊微微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这一笑似乎扯到了伤口，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文萱紧张万分，霍的一声站起来:“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不小心触到伤口了。”霍子俊淡淡一笑。“有点疼罢了！”
陆文萱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说:“你还是不要活动，多多休息的好。”
“需要休息的是你吧，这么晚了，一定很累吧。你的眼睛都有些肿了。”霍子俊如何看不出她的疲惫与困乏，想来这两天她也没有睡个囫囵觉，心下不免疼惜。
“我不困。”陆文萱努力的睁大眼，又道:“天一会就要亮了。”
可不嘛，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四点一刻了，再过不久天就亮了。
听她这么讲，霍子俊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作罢，他倒是希望陆文萱可以小憩一会，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她了。
“那我们聊会天吧？”霍子俊提议。
既然不睡觉，总不能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吧。
“嗯，好！”陆文萱轻声点头。
可是要聊些什么呢？
面对着霍子俊，陆文萱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一直回荡起白日里水清扬的那番话。
“如果我是你，在他醒来的那一刻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我爱他！”
但是，即便已经做好了不顾一切的觉悟，真正面对他时，所有的勇气突然就消失了。
甚至，连寻常聊天都不再那么自然。
到底，还是自己太懦弱了啊！
“子俊，别走！”寂静的病房里突然响起轻声的呢喃，那样微弱，那样模糊，但陆文萱与霍子俊却是听的清晰。
顺声朝沙发望过去，刚好看到柳箐双眼紧闭，眉头微蹙，嘴唇细微的一张一合。
应该是在讲梦话吧。
“她是……柳箐？”霍子俊不确定的问，眼神中有难以置信的色彩。
陆文萱的眼神掠过一丝黯然，轻轻点了点头。
霍子俊盯着柳箐看了足足一分钟，才道:“尽管一直都清楚她与小倩很像，但没有想到能相似到这种地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为过吧。”
陆文萱道:“如果她们两个站在一起，或许你也分不清谁是真正的程小倩吧。”
“不！”霍子俊果断的摇头，“会辨认出来的。”
“真的是这样吗？”
“尽管她们有着相似的外表，但是有些东西不是用肉眼可以看到的。”霍子俊顿了顿，接着道:“是感觉！”
陆文萱多少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霍子俊看到如此模样的柳箐时，喊出的不是程小倩，而是柳箐。
因为太熟悉程小倩了，哪怕只是一眼，就能感觉的出不同于她的味道。
“柳箐其实很可怜！”陆文萱道，“她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霍子俊点头:“这我很清楚，即便她很像小倩，也终究不是小倩。当初是我太莽撞了，所以才害了她。”
“其实也怪不得你，如果我是你，恐怕也会忍不住吧，毕竟她是你生命中深深爱过的人。”陆文萱淡淡道。
“是啊！”霍子俊仰头，盯着天花板。“小倩是我最爱的女孩，现在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那么我呢，究竟要怎么做？”
陆文萱的手指狠狠的握紧，指甲隔着衣服刺到皮肤上，些微的疼。
良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话缓缓道出。
“子俊。”她轻声喊。
霍子俊扭头，正对上陆文萱的眼睛，心下为之一震。
“我爱你！”她一字一句的道，“如果可以，能不能在你决定忘记她的时候，和我在一起？”
如同一场生死决斗最关键的时刻，陆文萱神情紧张的等待最后宣判，紧握的双手满满的全是汗水。
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呢！
霍子俊扶额，微微苦笑，就像那晚苏钥的质问一样，现在的陆文萱也是同样的咄咄逼人啊！
可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啊。
忘记小倩？
会吗？
如果真的忘记了她，忘记了曾经的爱情，那么他，也许真的会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吧。
但，会是陆文萱吗？
头突然痛死了，霍子俊仿若虚脱般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我不知道。”
尽管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可是听到他如此回答，心底还是好一阵失落。
陆文萱勉强的笑了笑:“就当做我没有问过吧，你也累了，还是再休息一会吧。”
说完，起身站起，推开房门，悄无声息的走掉了。
走廊外的脚步声很快变得模糊，霍子俊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会忘记吗？如果真的有一天忘记了，那么，我是不是真的还会爱上别人，是不是真的会牵起她的手？”
此后几天陆文萱再也没有去探望过霍子俊，元旦假期也很快就结束了，陆文萱又恢复到以往简单规律的生活。
霍子俊的伤势恢复的很不错，预计半个月便可以出院，两三个月便可以完全痊愈。
苏钥与柳箐还是一如既往的守在霍子俊的病房，两个人轮流，一人一天一夜，尽管如此，她们与霍子俊的关系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柳箐似乎比前些日子更显得消瘦与憔悴。
以上这些都是自水清扬的口中听得的，他的伤势本就不重，三四天便出院了，平日里没事就往医院跑，陪着霍子俊聊天解闷，顺便为陆文萱打探敌情。
不过，水清扬不明白，为什么陆文萱在听到这些消息时，会是那样的淡然与沉默，就如同这一切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一般。
终于有一天，水清扬忍不住问她:“陆文萱，你是不是真的决定放弃了？”
“没有！”陆文萱很果断的回答。
“是嘛？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是那样漫不经心，这些日子你到底在做什么，你难道不觉得你与子俊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吗？如果这样下去，子俊真的就会爱上别人了啊！你知不知道你即将错失一个最好的机会？”
“我知道。”陆文萱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水清扬怒了，他说了这么多，为什么她就不开窍呢？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那个夜晚，霍子俊与她，一定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