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米医院。
幽长冰冷的走道,一直通向手术室。
“快!让开!所有人都让开!”
四个医护人员推着手术床,急匆匆地向手术室跑去。走道上的人都听话地闪到两边,给伤者让出了一条道。
手术床上的小哥,依然双眼紧闭,嘴唇发青,呼吸微弱。
明晃晃的手术灯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护士快速地给主刀医师穿上手术服,戴上手套。
“10号手术刀!”
主刀医生向护士伸出手,护士急忙把手术刀稳稳放在他手上。
“所有实习医生,取出金属残片,清洗四肢的伤口!”
抢救在紧张有序的氛围中进行着。手术人员专注地做手术,尽最大的努力去救人。
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到了10字,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半小时。
板伯在手术室外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终于看到手术室的门开了,便急忙迎上去问,“医生,请问病人情况怎么样?”
主刀医生穿着蓝色手术服,带着满身疲惫走了出来,“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因为肺部受到挤压,身上还有多处伤口,所以还要住院进行观察。你就放心吧!”
“谢谢医生,辛苦你了!”
板伯激动得握住了医生的手。吉人自有天相,这下对阿诚的父母也算有个交待了!
“板伯,哥哥怎么样了!”
这时,阿雅才从普吉赶来了甲米,正在走道里毫无头绪地乱闯着,最后还是被冷静的螃蟹带到手术室外。
“阿雅,你终于来啦!阿诚他没有生命危险了,医生说要让他好好休息。”
板伯看着焦急的阿雅,激动得热泪盈眶。只要人平平安安的,就什么都好。
“太好了!”
然而话音刚落,阿雅立马就晕厥在地。在赶来的途中,她忧虑过度,已经承受了太多。
“阿雅!阿雅!”
螃蟹和板伯立刻扶起阿雅,把她抬到走廊的长椅上。
“小漪姐姐,大伯他有急事出去了,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小土豆穿着睡衣,抱着自己的米老鼠公仔,面色忧郁地敲开了文清漪的房门。
“哦,快进来吧!”
文清漪低头看着忧伤的小土豆,急忙把他抱了进来。
“你大伯有什么急事啊?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她摸着小土豆圆滚滚的小脑袋,也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小诺也不知道,大伯没有跟小诺说他去哪里,只是很急很急地开车出去了,然后让小诺过来找姐姐。”
平时总是笑哈哈的小土豆,今晚却有些郁闷和委屈,眼睛泪汪汪的,但仍然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出来。
“没事的,大伯他肯定是去办重要的事情。不要伤心了啊,不是还有小漪姐姐陪着你吗?”
文清漪把小土豆睡衣的领子理顺,安慰他敏感脆弱的心灵。他也才差不多四岁,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两天后,甲米医院。
“哥,你终于醒了!”
阿雅激动地握住小哥的手,憔悴的脸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她不眠不休地守了两天两夜,终于看到哥哥醒过来了。
“阿,阿雅,咳咳咳……”
此时,小哥的鼻子还插着管,看到妹妹凌乱的碎发和憔悴的神情,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微笑,但是没说几个字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先别说话了!我去给你倒点水!”
阿雅赶忙倒了杯水,放了根吸管,放到他嘴边。
小哥的右眼角有一道伤疤,玻璃碎片离眼睛只差三四毫米。幸好他命大,要不然,现在已经瞎了。
喝完水,感觉喉咙没有那么干涩了,他吃力地转动着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原来,已经被送进医院来了。当时还以为就这样死去了呢,没想到还能见到家人,不禁让他感慨万分!
“你不用担心,除了右眼角的伤疤比较深以外,脸上别的伤口都比较浅,时间久了以后就会慢慢淡去的,不会影响你继续当美男子。只不过,胸部和腹部的伤口还要好好护理,以防发炎溃烂。等到明天,你也不用插管了。等你恢复好,就可以出院啦!”
阿雅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睛溢满了激动和喜悦的泪水。
小哥听了自己的情况后,微微一笑,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毁容受伤什么的也就不计较了。不过,然而有一样东西,却让他不得不在意。
“阿雅,我的手机还在吗?能不能帮我找来?”
手机本身对他而言并没有意义,他真正在乎的是那张屏保,那是小漪留给他的唯一回忆。
“你的车都差点爆炸了,手机肯定早就被烧成灰了吧!你没有变成烤乳猪,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阿雅擦了擦眼泪,觉得这个哥哥真是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去在乎一个破手机!
“也是。”小哥不禁苦笑了一下,看来他和小漪还是有缘无分。
“酒店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板伯已经知道你出车祸的事情,他还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人呢。他说,等你完全恢复以后再去做理疗,酒店的事务暂时还是由他来料理。”阿雅笑着说道。
小哥点了点头,有板伯照看,他是很放心的。
“至于普吉那边,我就让螃蟹代为料理。我就在甲米再照顾你一段时间,等你好了就走。”
阿雅一边说着自己的安排,一边检查着吊瓶的生理盐水是不是已经打完了。
“幸好有你,真是辛苦了!”
小哥摸了摸阿雅的头,没想到这个丫头一夜之间就成熟了,把所有事情都妥善安排了。
“辛苦的不止是我,还有爸妈!要不是我拦着他们,他们早就从丽贝岛千里迢迢赶来了!幸亏你活过来了,要不然,他们两个老人的身子骨就要遭罪了!”
阿雅突然面露忧色,他们父母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听到车祸的噩耗,对他们的打击就已经很大了,没有理由再让他们辛辛苦苦赶过来。
“做得好,阿雅。”
小哥欣慰地看着阿雅,他的妹妹,已经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了。
“估计以后离开了我,你就活不下去了!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给你买点粥。”
阿雅抓起钱包,走出了病房,留下小哥独自思考人生。
这场车祸似乎有点不正常!他的车子是全球限量特级定制的,全世界也只有5辆,性能极佳,而且他也经常车行做护养,不可能出现刹车不灵这种情况啊!在去7-11买汉堡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就……
他突然灵光一闪:难道,就是在他进便利店的那几分钟,车子就被人做了手脚?
这个想法不禁让他浑身发冷,细想之下真是特别恐怖!到底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但为什么又一点预兆都没有?
就在小哥怀疑车祸是人为的时候,文清漪已经出海回来了。
她站在甲板上,尽情享受着午后明媚绚烂的阳光。太阳的燥热被海风一吹,就分化成为极细极细的微小颗粒,顺着洋流飘到了身后,飘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海水反射着晴朗的天空,变成天空一般蔚蓝的颜色。一袭略带透明质感的明黄色长裙随风飘舞,与海洋壮阔的深远蓝色,形成极其出彩的撞色,缥缈俊逸,如同仙子般,在船头遗世独立。
这两天,她随着旅游团到周围的龟岛、象岛和兰达岛等小岛屿环游了一圈,见识过像云片糕一样层层叠叠的、裸露在海水上的石灰岩奇景,也领略过海底世界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和珊瑚礁,还在莱利海滩尝试了一次半途而废的、并不成功的攀岩。
大游轮缓慢地推着波浪向前行进着,船体两侧激荡出乳白色的浓稠浪花,然而没过一会儿,就又很快消散成细密的泡沫,与大船相伴相随,难舍难分。
随着船锚被准确而有力地抛到码头上,船也慢慢地停稳。旅客们早已背好行囊,走下甲板,回到各自所在的酒店休息。
文清漪微笑着摘下墨镜,依依不舍地看着身后已经缩成了小点的岛屿。
在海上飘荡的日子,是新鲜而又刺激的。踏上坚实的陆地之后,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奥南酒店就在前方,矗立在海滩的身后。
笔直瘦长的槟榔树直插云霄,没想到如此清秀修长的躯干,竟然也能孕育出浓郁重口的果实。敦厚魁梧的糖棕树,则像长节的竹笋般,整个树干都是棕褐色的,像火龙果一样往上开放的硬瓣。
这两种树在奥南海滩上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给人们以荫凉。它们的面前,就是如翡翠般明丽的大海,也不知道静静地痴情伫立了多少年,看着来往的船只。在渺远的天际潇洒漂流。
作为甲米地区唯一的五星级酒店,奥南酒店的正门前面,是一个十分气派的变色喷泉。清澈的水池里漂浮着静美安详的睡莲,淡紫色的纤细花瓣柔美婉约,为大门增添了几分恬静和大气。
睡莲是佛教的花,相传释迦牟尼是在金刚莲花座上修成正果的。信奉佛教的泰国人民将它视为成熟、神圣的花朵,寄托着平和的生活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