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娘兀自言语不休,这会的话题又换成了东家长西家短,
那张三家的鸡跑到李四家的窝下了蛋,张三家去讨要李四家硬是不给,为此两家大打出手……
老王家的女儿刚刚出嫁,半年就抱了生了个儿子。可是人家夫家怀疑啊,天天来闹……
金生水苦笑不已,话说这娘们真能白话,就像一只大苍蝇,在耳边嗡嗡嗡不休不止。
若不是这会浑身酸麻,他早就一耳刮子打过去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杜三娘一机灵,坐起身来,却见是宋三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她慌忙问道:“当家的,怎么了?”
宋三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杜三娘是个急性子,急忙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接头的人要杀人灭口不成?”
她心中还暗自侥幸,幸亏停进了宛平。
宋三摇头道:“不是,根本就没有接头人,我赶到那里的时候,那个地方就埋了两根金条。”
说罢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布包,露出两根金条。
原来宋三驱车赶到接头地点,待了大半天也没见一个人影。婆娘和棺材都在宛平,他心中有些着急,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
宋三慌了,眼见天色不早,立即上车赶了回来。
这时他才发现,车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包,里面有两根金条。
明明没有半个人影,这小包自己突然出现,吓得宋三不敢多待,立即赶回来了。
杜三娘双眼放光,一把抢了过来,呸了一声,道:“你这窝囊废,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吓老娘一跳。”
她将金条放进嘴中,咬了一下,满意的收进怀中。
宋三唯唯诺诺道:“那个,三娘,接头人找不到了,我们该怎么办?”
杜三娘白了他一眼,道:“接头人找不到就找不到呗,只要金子在就行。”
宋三跺了跺脚,骂道:“你这妇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说的不是接头人,我说的是这个人。”
说罢指了指棺材中的金生水。
杜三娘微微一怔,不由得犯了难了。
当日夫妇二人接下的话是送金生水出城,这出了城了没有了接头人,该往那里送呢?
二人你望我我望你还一阵。这好容易从北平出来,难道还要送回去不成?
不行,绝对不行!
这人病得厉害,带着也不是办法。
宋三才咳嗽一声,道:“不如这样,咱们给他留些干粮和水,把他丢在这里算了。”
杜三娘点了点头,眼下也只有着一个办法了。
宋三拿出一个水袋和一小包干粮放进了棺材内,道:“小兄弟,我们受人之托,一路上照顾不周,也请你见谅。你身上有病这些东西就留给你了。我车上有件破袄,待会我给你盖上也驱驱寒。”
他又想起了什么,道:“你放心,这里的伙计会发现你的。”
杜三娘突然啊了一声,颤声道:“当家的,你说这人会不会记着我们。”
宋三皱眉道:“他又不认识我们,再说我们这一走他到哪去找去?”
忽然他张大了嘴,吃惊的道:“你这长舌妇人,不会什么都说了吧?”
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杜三娘就是长舌妇。
杜三娘哭丧着脸,道:“我也没想到是这个结局,就说了那么几句。”
宋三气急,破天荒的第一次骂老婆,平时除了喝醉了酒,都不敢大声说话,他恨恨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你这是自己作死。”
杜三娘一狠心,拔出了匕首。
宋三大骇,道:“你干什么?”
杜三娘咬牙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免得以后担惊受怕的。”
宋三连忙抓住她的匕首,跺足道:“你糊涂啊!咱们都是本分人,夹带些私货那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这后生跟咱们无怨无仇,你若是贪图钱财坏了他的性命,我们夫妇二人岂不是猪狗不如之辈,还有什么脸面给孩子们当爹娘。”
他虽然半辈子唯唯诺诺,却是一个忠厚之人。
杜三娘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六神无主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该怎么办呢?以后若是被他找上门来,我们夫妇二人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宋三摇头道:“大不了,四根金条咱们不要了。”
杜三娘有些舍不得。
宋三宽慰道:“孩他娘,钱没了咱们可以在想法赚,我宋三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是胜在勤力。再说咱们的年纪也不算大,再干个一二十年也撑得住。”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两个狗男女,还想再活一二十年,老子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宋三夫妇大骇,之间小院中冲进来一伙人。为首的一个面带疤痕,神色狰狞。
只见他一挥手,几个人冲上来,将夫妇二人扭住。
他快走了几步,来到棺材前,惊喜道:“老大,小弟来迟了,险些让这对狗男女害了你的性命。”
这人正是金生水的手下刀疤。
当日金生水被人从警察局掳走后,他得到消息后,立即率人在四城围追堵截。
可是一连三天都没有任何进展,这时恰逢警察对盗门下手。金生水失踪,众人群龙无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这时盗门的另一个头目鬼头从其他渠道得知,事发当晚骡马宋三夫妻二人拉着一口棺材出城了。
刀疤这才带人追了上来,在宛平堵住了夫妇两个。
两名小弟将金生水从里面架了出来。
刀疤看到老大软绵绵的模样,暴跳如雷,抓住宋三吼道:“你他么对老大做了什么?”
宋三吓得脸色苍白,道:“好汉……好汉,我们见到他……他就是这个样子……”
刀疤嘿了一声,手中多了一把小刀,咬牙道:“你若是再不说实话,老子活剥了你。”
他刚要动手给这厮一个教训,却听见金生水虚弱的声音传来。
“刀……住手!”
刀疤呆了一呆,忽然丢下了宋三,跑到金生水的身边。
金生水恢复了些许气力,勉强能说几个字。
他深吸了口气,对刀疤道:“他们……能悬崖勒……勒马……本性不坏,问清楚了……饶他们去吧!”
刀疤知道他的心思,低声盘问了二人几句,这才挥了挥手。
两口子千恩万谢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