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几乎没有半点迟疑。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在观察他有没有一点欺骗自己的痕迹,又像是在给自己去相信他找个过渡的时间。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她的心跳声,直过了许久……
“那你说吧!”她启声道。
“为了让他们三个不偏袒手下,不包庇自己,我让他们交叉调查,可是曹胖因为出了今晚那档子事没有心情去收集结果,所以……叛徒还没露面!”
“什么?”贾紫凝咋呼出声,在他怀抱中用力地挣扎了几下,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你太让人发指了知不知道……你就告诉我这个?”
“这是实话!”他提醒她道,他没有说谎。
贾紫凝只觉得自己就是这时间上最笨的人,屡次相信他,屡次遭受打击,这算是什么答案?
“你放开我,我不要看见你……不跟你说了,走开……”
她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力气之大差点让薛笗烈抱不住,好在她肺活量有限,慢慢地动作也停了下来,累惨了。
他长叹一声,薄唇贴到她额角,轻轻地,怕她若能感觉到,一定又要挣扎了。
“我已经告诉你实情了,你是不是也该说话算数,不生气了!”他的语气真挚低柔,连同一贯冰冷的眸子都透着深情的浮光看着她。
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角,像轻盈的蝴蝶飞过一般,但却让贾紫凝的心起了大变化,其实她真的很生气,他这个回答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嘛,也不排除他是用这个借口来打发她嘛,但气恼更多的,是怪自己方式用得不好,怎么就在他一个人面前问话,没有人证没有办法证明他话语的真实性了,不过……
她的眸光中很快地闪过一抹狡黠,他倒是给她提了个醒,人证是曹胖,曹胖跟她还有点交情,明天去问问就可以证明一切,她还是先按兵不动,别把薛笗烈给惹毛了!
薛笗烈见她略微安静了下来,不由得心中暗叹,看样子哄女人不生气的办法他还得多学学,可不是每一次都能掐中她的漏洞平息干戈的。
他揽过她的身子,低柔地吻过她的眉梢,轻声道,“紫凝,你以后要拿东西砸我,选一点杀伤力不高的,这些枕头的还好,烟灰缸,花瓶就算了,我怕你没站好位置,碎片四溅伤到你怎么是好?”
“你……”贾紫凝听他说前半句,不觉蹙起黛眉想发火,接着听完后半句,直接又没气了,心底是一阵动容,可嘴上还是没有饶过他。
“下次我用水果刀,直接朝你身体刺,看你还敢不敢防备我,把我当成傻瓜!”
他闻言,呵笑出声,“刀刺也行,但别对着我心脏,我死了不要紧,你这么年轻就要守活寡,我怕你下半辈子过得太可怜……”
她听罢,也是“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转过脸,眼神似娇似嗔地看着他,小脸上浮动的是止也止不住的娇羞。
“我才不会守活寡呢,大不了改嫁,又不是旧时候,求什么贞洁牌坊!”
他知道她这是玩笑话,没有跟她辩驳下来,只是将搁置在她纤腰上的大手受紧了些,让她与自己的身体贴得更加密实。
贾紫凝眸光微转,樱唇微微张了张,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刚刚听他说一个“死”字,心底居然有种酸酸胀胀的感觉冒起来过,她知道自己在痛什么,平常人说个“死”字,不会引起她内心这么大的波澜,只有他,一个黑道的首领,坐在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处在一个被世人唾弃,法义不容的行当,他的性命,就算是终结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是想到他未来可能会遭遇种种意想不到的性命威胁,她的心,就会一阵阵地揪痛,她不想他死,可是……
“以后,不许你把‘死’挂嘴边!”
她在他胸口喃喃出声,让薛笗烈竟一时以为是幻觉,因为完全想不到她会说这句话,让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小木屋里找到她,她对死也是轻贱如斯,令他生气狠狠地咬她的小嘴做惩罚。现在,换做是她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她对他的关心?
见他不吭声,贾紫凝抬眸看向他,可见到他一脸呆愣的样子,忽然笑出声来。
“你傻了?”
很少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在想什么?
声音惊动了他,他淡淡地眨眼,回过神来,眼底凝聚出一片深情,削薄性感的唇边扬起了好看的笑容,倾天下之美。
贾紫凝迎上他的眼,蓦地看到他眼底那让人害羞的情愫,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他的眸光,不知不觉中仿佛如万道霞光直射入心,将她的心脏照得暖暖的,血液也开始活跃起来,心跳更是在不停加速,汹涌地冲上脑门,震得她的大脑里只能容下他刚毅俊美的脸庞。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下颌,摩挲着那儿异常柔嫩的肌肤,她的心跳,跟着他这动作一颤一颤地跳着,仿佛他现在抚摸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她一颗柔软到极致的心脏……
薛笗烈看到她失神的样子,嘴角的笑弧慢慢地加大着,从一开始华光无暇,不知怎地,就多了几分玩味。
她这样看着自己,说心底话,他很喜欢,也很心动,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抱到床上一阵疼爱,但转而一想,和她这样呆着的机会不多,气氛也难能可贵,那种事可以延后,现在,他想做另外一件事。
“今晚你表现不错,在大家面前露了脸,我想侯五他们仨对你的看法一定改变了不少,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让他们消除对你的戒心啊?”
贾紫凝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来,像一个好梦被打断的人,纤细的秀眉微微一蹙,失去焦距的瞳孔寻回了颜色,猛地从仰视他的角度抽离回去。
“什么……”
她别开脸,不让他看到自己脸红的姿态,她是怎么了,看他长相还能看到发傻的地步去?让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她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薛笗烈知道她不过是找句话缓缓她停当的大脑,也没有重复,只眯眼看着她在眼皮子底下做的小动作,不点破,更觉得有意思。
须臾,她清咳了两声,一扫之前的不好意思,端正态度得意道,“当然有信心,我是谁啊,只要我想做,就没有我贾紫凝办不成的事。”
他轻嗯了一声,好笑地看着她,目光闪现出黑曜石一般晶亮的光泽,淡淡道,“话不要说大了,他们对你的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