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离家出走啊?你多大了啊还玩这个!”
张晓霜一脸不敢相信。
寿琪宝苦笑着说:“你以为我想吗?我走的时候特别匆忙,连手机都没带出来。这都出来两个月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我……”
张晓霜默了默。
寿琪宝说:“你先走吧,你住哪里?我去找你啊?”
把父母给订的酒店名告诉他,又报了电话号码,张晓霜才回到包间:“爸,妈,我们可以走了吗?”
文秀华又想说些什么,张少东抢先说:“嗯。走吧!”
张晓霜先走出门,就听身后父母大人在那儿嘀咕。
“你干嘛老拦着我说话?”
这是文秀华。
“秀华啊,你也是当妈的人了,怎么性子还这么急?”
这是张少东。
“嘿,我性子急不急和你拦不拦我说话有什么关系?啊,你说!”
后面跟着张少东半劝半哄的话语……
张晓霜走快了点,心想这种没营养的话,你们说了半辈子不累,我听着都累了!
单身狗也是狗,你可以不爱,但是请不要互相伤害啊!
内心宽面条泪的张晓霜走出酒店门口,就见两位女服务员忽然停止了窃窃私语。
不能怪她敏感,一般这种情况,肯定是两个姑娘背着人在说八卦。
至于她们嘴里八卦的主人嘛,肯定就是张晓霜咯!
要不然她们才不会表情怪异的看着自己。
张晓霜往身上看了看:刚才吃饭的时候没有把汁液溅到身上啊,也没有别的不妥的地方,真不知道她们在八些啥!
等到一家三口走后,两个服务员声音放大了些。
一个说:“你真的看清楚了?不会是看错了吧?”
另一个反驳:“我才没有看错呢!刚才我去厨房传菜,经过海鲜区,就看刚才那个人在那儿一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近店里的传闻你也听到了吧?”
“你是说总会发现东西被移动,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事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难道……?”
两个服务员对视一眼,都打了个哆嗦。
……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半天。
到了晚上,张少东和女儿说:“霜霜啊,你爸妈年纪大了,晚上就不出门了,要早点休息。你也回房间休息吧,记得锁好门,有事叫我!”
说着把她无情的赶了出来。
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张晓霜讪讪的放下还在晃动着的手,一脸囧的回到隔壁房间。
没等她洗好脸,手机就响了。
张晓霜一看:是他?
张父订的酒店规模并不大,但是胜在干净整洁。只不过离繁荣街道就有些距离。
此时是夜里八点,酒店外头倒还明亮。
张晓霜到了酒店大堂,就见寿琪宝正坐在沙发上,略有些拘谨,不时的向电梯口张望。
见到张晓霜出现,忙站了起来,小声说:“张晓霜。你来啦。”
张晓霜见他身上穿得有些单薄,叹了口气:“你离家出走时没带手机,想必别的就更没带了吧?但是你好歹也弄件能御寒的衣服穿啊!”
寿琪宝腼腆一笑:“我,我带了银行卡出来的。”
见张晓霜盯着自己不作声,又呐呐的说:“只是,嗯……我的卡被停了。”
张晓霜一愣:银行卡被停了?
“你身份证在身边呢吗?”
寿琪宝忙点头:“在呢在呢!就是这样才奇怪……”
张晓霜想了想,示意他坐下来:“外边冷,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吧。你吃饭了吗?”
寿琪宝点点头:“饭店包两餐。”
“哦。”
张晓霜沉默了会儿,还是问他:“中午听你说,你已经跑出来两个月了?”
“嗯。差几天就俩月整了。”
“家长没找你?学校呢?”
寿琪宝略低下头去:“我初中毕业就没上学了。在叔叔家开的饭店里打工。”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长得也一般,学习也没学好,脑子笨,什么事都做不好……”
“谁说的!”张晓霜打断他,“你小时候写的作文,经常被当成范文朗读,老师也说你挺有文学天份的。你看,你最少挺会写作文儿的,怎么能说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好’呢?”
寿琪宝苦笑了一下:“那都是小学的事了。再说了,作文写的好,又不能当饭吃。”
“我其实中考失利后,也有想过,去蓝翔学开挖掘机,学一门技术,将来也好找工作。不过……我爸爸说,蓝翔太远了,他不放心我走那么远。而且……也不给我学费。”
“所以呢?你就留下了?”
寿琪宝点了点头:“是。后来我叔叔在城里的饭店升级成酒店,就让我去打工。说如果我表现得好,三年后就升我当经理。”
其实小学的记忆,张晓霜已经不太记得清细节。
她只知道寿琪宝是农村的孩子,上学的时候比大家都晚了一年,是八周岁入学的。
然后五年级的时候,从来不缺课的他缺了有三天课。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带了一身伤。
张晓霜当时也还是个孩子,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大概这寿琪宝的父亲是个喜欢喝酒的,完了喝醉了就打老婆。
倒是不打孩子。
但是然并卵。
寿琪宝的妈妈挨丈夫打的时候像只虫,只会无力哭泣,从来不敢反抗。
但是对着自已腼腆内向的儿子,那就是条母大虫。
具体的话语,张晓霜也记不太清楚,不过如果她现在能再听一遍,就会明白。寿母是把自己所受的苦难,转嫁到了儿子身上。
“我本来不想去,可是我才初中毕业,没满十八岁,力气又小,搬砖都没人要我。我妈妈下了工只会骂我,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说我不会念书,连活儿都不去干,又懒又穷,只会在家里吃白饭。我只好去了。”
“叔叔对我还可以,可是婶婶就有点儿……”
讲到这儿,寿琪宝看了看张晓霜,局促的说:“除了婶婶,还有我堂弟。经常对我呼来喝去的,拿我当下人使唤。我虽然是在他们酒店工作,可是又不是他们家的保姆,下了班,只要我在沙发上多坐一会儿,婶婶就会指使我去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