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平的家格外平静,苏有希走着就回头看他,他一如既往地背着手看着她,笑容多了很多不明意思。
“黑脸怪,你每次回到京城都是无所事事吗?”苏有希随意一问,她要去太医院报到,他却不用去上朝,每天睡到自然醒,俸禄还比自己的高,这等美差,太让人羡慕了。
“除了几天去训练一次士兵们,其他时间都挺空闲的,你若是羡慕,可以把医官做好,争取从三品升到一品,你的时间也相对宽裕了。”峻平莞尔。别人认为他轻松自在,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没有安放的地方。
苏有希边走边往后退,官场看着平静,实际上波云诡谲,一不小心就被别人算计到连渣都不剩,她是闲散的人,不喜欢没有自由的人生,所以她摇了摇头,“一品啊,就算了,我还是做个普通的小姑娘吧。”
“普通的小姑娘。”峻平听完忍俊不禁地笑了。
“不是吗?”苏有希盯着他颇为严肃。
“难道不是吗?”峻平反问,“抛弃身家背景,就凭你此刻三品医官的身份,也不可能是普通的小姑娘,如果你的官途顺畅,会一路飙升,到一定阶段后,皇室会忌惮你的存在,他们会想办法把你的人生掌控在手上。”
“那么,依照峻平大将军的说法,我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苏有希坐在围栏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他。
峻平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他看了看天空,坐在她旁边椅子前抬头看她,“真要是有那么一天的话,你会有三种结局:一,陛下会把你纳入后宫,美其言跟你匹配;二,把你许配给一个草包皇亲国戚,让他牵制你的优秀;至于第三嘛,你若是不服管教,只有死路一条。”
苏有希听着鸡皮疙瘩顿时起来了,“我就不能有自己的选择吗?”
“不能!”峻平冷漠地说,“所以,在你升迁之前,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抓住我,认定我为将来夫婿,并发布消息说你只会是从军女医官,不会是女医官。”
“不过是多了两个字,有什么区别?”苏有希不明白了。
“从军女医官代表着你在下一段军旅生活之前,你在太医院的‘医官’位置是暂时的,女医官则意味着你可以是从军的,也可以在太医院待下去。”峻平分析道。
“我是吓大的。”苏有希跳下来,“朝廷稳定,官员们友好相处,不像你说的那般肮脏。再说,我又不去争夺什么,什么危险都不会有。”
“局势表面上是你看到的那样,实际上呢?人心隔肚皮,什么样的人藏着什么样的心思,你都懂了?”峻平把她的身体扳正,“不要自诩医术高明就能诊断人心,就你这大大咧咧的模样,什么都不设防,迟早有一天会被人陷害的连骨头都碎了。”
“有那么可怕吗?”苏有希轻轻推开他,“我回来到现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唯一让人难受的是太后三不五时地把我喊到身旁,先是一顿夸奖,再是让我好好做,我还觉得无聊呢。”
“听我说。”峻平抓住她的手,“从现在开始,你要提防太后,多做事少说话,还有,迟一点,如果有妃子让你诊断,你一定要记住,她们赏赐你什么,你不要接,拿人手短,她们迟早会让你做一些事情的。”
“哎呀黑脸怪,你怎么跟我娘一样啰啰嗦嗦的。”苏有希厌烦了,“我每天回到家,我娘不是让我练琴,就是让我小心谨慎,世间哪有那么多危险,全是你们臆想出来的。”
峻平就知道她心思单纯,不会想那么多,他站在她面前,“你在雪留山长大,备受师父跟师兄师姐的宠爱,自然不知道尘世的悲哀,在这个世界上,连最亲的人都可能抛弃你,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看来是触碰到他的伤心事了,苏有希朝他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这就对了。”峻平很高兴,“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去上差了。”
“上差跟上刑差不多。”苏有希耷拉着脑袋,“老医官好像跟我过不去似的,他每天不是让我捣药就是叫我抄写各类医学典籍,正事儿没有,杂事一大堆。”
“表叔是为你好。”峻平轻微一笑。
“表叔?”苏有希惊诧,“好啊,我就说嘛,平白无故的,他干嘛总是为难我,原来是你的亲戚,你快说,是不是你授意的?”
“是的话怎么样?不是的话又怎么样?”峻平朝她挑眉,他就喜欢看到她炸毛的样子,像个小刺猬惹人喜欢。
“我”苏有希过去敲打他的手臂,“看我不打死你。”然后在他身上撒了痒痒粉,峻平忍着痒哭丧着脸,他笑得前俯后仰起来。好一会儿才给他解药,一溜烟就跑掉了。
“小调皮!”峻平难得大笑起来。
苏有希感觉心情格外好,蹦蹦跳跳地往太医院跑去,刚到皇宫门口,就被赵司平拦住了。
“赵姑娘,别挡道,我赶时间。”苏有希伸手去拂开赵司平的手。
“苏有希!”赵司平抓住苏有希的衣领,“我的人告诉我,你跟着峻平哥哥进了他家,你这个毒女子,你是不是对峻平哥哥放了毒药?他那么听你的话。”
苏有希感觉头很疼,扯开赵司平的手,“赵姑娘,你这是什么话?我作为同僚进去看看峻平大将军很正常啊,怎么到了你嘴里,我就是毒女子了?”
“你要是没做什么,峻平哥哥怎么会让你进他的家门?”赵司平继续纠缠。
“赵姑娘,这个问题你要去问问你的峻平哥哥,为什么你找他,他不在家,我这随意一出现,他就回来了?”苏有希扯开赵司平把她推给她的婢女们,“我要去上差了,没事不要来找我,再见!”快速跑了进去。
“苏有希!”赵司平在原地跺脚,气愤地往回走,她再次到了峻平家,峻平等在那里,她一下子变成了小女人模样,峻平拿她没办法,只好陪着她到街上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