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希,快起来了,你要去太医院报到了。”天还没亮,懂雾就在门外喊了,房门内锁,她推不开。
“报到?”苏有希猛然惊醒,坐了起来睁着朦胧的眼睛摸着下地去开门,看到懂雾,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继续睡觉。
“外衣都没穿就出来了,姑娘家哪能这么随意呢?”懂雾把她推了进去,让她坐在椅子上,任她睡觉,从柜子里找了几件素雅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往她身上比划,最终挑选了一件浅粉衣裳,把她摇醒,“有希,别睡了,你爹在门边等着你了。”
“娘,我不去可不可以?”苏有希勉强撑开眼睛,“我在雪留山天天起早贪黑地研习医术,回到家了就不能好好休息吗?”
“不能!”懂雾摇头,把她带起来,“有些路,一旦开始走了,就停不下来了,娘也希望你能睡个安稳觉,可”她怕自己再说下去就要流眼泪了,好不容易维持的笑容也会消散的。
尽管万般不愿意,但看到懂雾萦绕着眼眶的泪花,苏有希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她揉了揉眼睛,看到懂雾手中的衣裳,“这件衣服跟赵司平穿的很像,我要换一件。”
“不同的,这是我亲手做的。”懂雾强调。
“花样类似,不适合我。”苏有希自己去柜子里翻,她还是挑选了走路轻便的罗裙,匆忙穿好,没有洗漱就跑出去了,懂雾在后面追喊,她都没听见。
苏有希跑到大门口,相爷跟苏章早就等在那里了,他们一看到她,就往前走了,她只好快步跟上。
“爹,苏章哥哥,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苏有希略微歉意,下次一定要赶早了,让家人等候实在是不礼貌。
“有希,你现在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了,到了太医院后,多做事少说话,多听范医官的指示,不要强出头,记得了吗?”相爷边走边提醒。
“知道了。”苏有希有气无力地应着。官场是个大染缸,她没经历过也多少听到一些故事。
相爷府离皇宫并不远,所以不用坐轿子,三人走路前往,路上行走的人看到他们都会给以诚恳的目光,他们也会给以热忱的笑容。有些官员看到相爷,都会走过来打招呼,相爷态度都不错。
到了皇宫外,相爷带着苏有希到范医官位置前站定,范医官再三言谢说苏有希救了范书衡,苏有希浅浅一笑,相爷指了指侧门,“有希,你不用上朝,跟随那位公公前去太医院吧。”
“是,爹!”苏有希完全松懈了,小跑着朝那位内监走去,她还以为自己也要上朝听政呢!
相爷走到最前面刚站好,身后就传来一声轻咳,他假装不在意,高老舅爷站在他前面,“相爷来得可真早啊!”
“高老舅爷也不算迟。”相爷浅浅一说,双手交叠埋入袖子里。
“我看有希侄女进去了,哎呀,真是世事难料,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文书就下发了。如今,她的官名下来了,可谓是前无古人,你们父女同心,光媚门庭就近在眼前了。相爷下得一盘好棋呀!”高老舅爷含沙射影地说。
当初早朝推荐医官,高老舅爷搬出了远方亲戚,只因时间紧迫路途遥远,被少帝当场拒绝,那亲戚没能当选,他相信以后会有时间,所以没多大感觉,哪知道相爷上前一步就推荐了刚从雪留山回来的苏有希,他是始料不及的。
“女子?”当时朝中沸腾了,即刻走出来很多官员说自古朝中无女子临朝,无女子从军,不可破先例的说法。
等他们阐述完自己的观点后,苏相爷两手一摊,“先祖打下江山之前,太祖母也是时刻跟随的,众位大人视太祖母的贡献不顾,就谈论女子不可随军的谬论,这不是迂腐是什么?如今边境将士受伤急需大夫前往救治,众位大人无法推荐人选也就罢了,也不看看我家小女的本事,就在那里反对,照你们争辩的样子,明年也辨不出个所以然来,南鹿野心勃勃,他们若是发现了我朝将士受伤严重,定然会加大军队力量突袭我军,你们等得了,军中将领可等不了。”
高老舅爷当时本想反驳的,却被苏相爷有理有据铿锵有力的话给堵了回去,他偷偷看了一下少帝,少帝微皱跟深邃的目光很是不一般,暂时摸不出他的心思,还是不要踩雷的好,这就站在旁边不说话了,心里却是憋屈的。在场的百官一时无法辩驳,也都沉默了。
如今想来,事情太过突然,大家都没多少准备,反倒被相爷得了便宜,此刻苏有希正式成为太医院的医官,高老舅爷心里肯定不舒服了,他没抓到相爷的把柄,只能言语上琢磨一番。
“哈哈,高老舅爷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一肚子火药味?”相爷眼睛一眯,“我家有希进了太医院,凭的是本事,昨天陛下召见我等,他也说了,‘我朝唯才是用,女子不输男!’”
“是啊,女子不输男,相爷的女儿堪比男啊!”高老舅爷白了一眼,他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不是长得丑就是没脑子,唯一值得信赖的儿子又跟自己不亲,不然他也不会舍近求远把妹妹的女儿赵司平带回来培养。
“高老舅爷见笑了!”相爷微微一笑,高老舅爷心里堵得慌,又不敢表露太多的表情让人看笑话,站好抬头静等宫门开放。
小内监把苏有希引到太医院就离开了,她闻着药草味感觉回到了雪留山,快步走进去,医官们进进出出的,看到她只是点了一下头,就各做各的,压根没人理会她。
“小姑娘,你过来!”有位年岁较大的医官朝着她招手,她赶紧跑过去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老医官垂着眼眸指了指身旁,“这里有很多药草要捣,然后把它们搬到石墨上磨成粉末,大家都忙,你把它弄完吧,记得,弄完才可以回家。”
苏有希循着他的手看过去,差点没吓死,满满当当一小摞带根的药草,要弄成粉末需要好长时间啊!
“小姑娘,有困难吗?”老医官眨了眨眼睛。
“没!”苏有希浅浅一笑,她谨记相爷说的“多做事少说话”话,作为新人,她要有所觉悟。
“那就开始吧!”老医官笑了笑,她“哦”点了一下头就坐下来捣弄药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