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这次去江南并不是独身一人,而是带上了谢眺。
他们两个甩掉了后面跟随的部队一路快马加鞭赶往江南,每逢驿站便换一匹马,饶是这般也花了整整三天时间。
当他们走到叶城的时候正值中秋,城里的小贩争相叫卖,随处可见游玩的人,真可谓是热闹非凡。
“都说江南富饶,这次可算是见着真景了。虽然刚刚经过天灾,可这情景竟然像是一点也没受到波及一般。瞧瞧这阵仗,在京城哪怕是过年的时候也没有他们这般热闹吧。”
谢眺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与他平时儒雅的样子有些不符。此刻他牵着马走在大街上,脸上的神态稍显疲惫,可是周身却没有风尘仆仆的狼狈。
他本就是随性的人,可是在京城已被老头子束缚着不得已摆出文弱的样子掩饰自己的真实性情,如今天高皇帝远,他老子就是再有本事也管不着他。
“你和沈约倒是不同,真不知道京城里的人为什么说你跟他相似。”
萧衍的神色带着些似笑非笑的嘲讽,谢眺也不生气,露出一个雅痞的笑,卖弄着他那一口白牙,笑得极为欠扁。
“我从来没有觉得我和沈约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只不过人们都被世俗迷了眼睛罢了。”
“果然是江南富庶之地,瞧这热闹程度还真是让人心之向往。”
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谢眺的眼睛眯成了淡淡的月牙形,连身形都有些放松了,也不理会身后的萧衍,大摇大摆的朝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走去。
“哎哟,有家客栈?这名字起的不错。来啊小二,给爷订两间上房,再送桶热水上来,爷要沐浴洗漱。”
“这位爷,听口音不像咱们本地人,您二位是准备路过还是准备长住呢?”
长长的拖了一个尾音,小二一路小跑接过谢眺递过来的马缰绳,脸上带着脸上带着热情却不谄媚的笑容。
“路过何解?常驻何解?”
“这若是路过,咱们店里有春殇,夏瑟两种客房,若是准备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咱们店里又有秋难,冬困两种客房。”
“这是谁取的名字呀,怎的都带着一股愁意?”
听着那小二摇头晃脑的说来一番文绉绉的话,谢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实不相瞒,咱们掌柜的原本是江南街头一乞丐,不曾想遇见贵人,一夜之间黄金满屋,成了这江南富庶第一人。”小二悄悄的凑过来轻声对谢眺说道“我与公子您说了,您可别对别人说,咱们掌柜的呀他,哎呦呦,谁打我!”
那小二神神秘秘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拿着鸡毛掸子的小姑娘轻轻的抽在后背上,顿时嗷嗷的大声叫起来。
谢眺看着在面前活蹦乱跳的小二,再看看拿着鸡毛掸子叉着腰一脸怒气的小女娃儿,摸了摸鼻子终究是选择了看戏。
“我说范小五,你是嫌命太长了是吗?竟然敢在背后编排主子!你说这是第几次了!”
“小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您老人家可千万别告诉掌柜的,不然的话我就要被他丢进江里喂鱼了。”
“你胡说!掌柜的这么温柔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把你丢进江里喂鱼?”
“是是是,小的知道错了,姑奶奶高抬贵手,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范小五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后背,那小姑娘看着他,眼底渐渐的染上几分愧色“很疼吗?我记得我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呀,要不我给你揉揉吧。”
“要不换我打你一下试试?你拿的这是鸡毛掸子,可不是别的其他东西,这打到身上,哪怕是不怎么用力也是很疼的。”
范小五一边说着一边嘶嘶的抽着气,那模样真的像是很痛,可是谢眺却知道刚才那小姑娘根本没用力,打到他身上连个响都没有,怎么可能像他说的这般疼?
“原来这样就很疼呀?那我可真要试试,若是换我打下去会不会去掉你半条命?”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魁梧的男子,拿过小姑娘手中的鸡毛掸子在手上抡了两圈,瞬间那小二就安生了。
“这就结束了吗?我这戏才看了一个开头,怎么没有结尾呀。”
谢眺站在一旁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人。小姑娘面皮薄,脸一下子就红了个透,躲到魁梧的男子身后不愿意出来。
范小五又恢复那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哈着腰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伸手领着谢眺往大厅走去。
刚进大厅谢眺就看到安坐于一旁的萧衍,挑了挑眉,便径自往他的位置走去。
“这江南民风淳朴,我看倒不至于太子所说的那般**。”
“所见未必为实,所听未必为虚。”
萧衍拿着一杯茶,突然间有些想念青盏煮的玫瑰露,神色不由得露出一点思念。
“又在这故弄玄虚,真不知道那些女子到底喜欢你哪一点,这般的趋之若鹜。”
谢眺唰的一声打开扇子,指了指范小五“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给爷上一份,再拿两壶花雕老酒。”
“招牌菜咱们这不缺,不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大师傅都能给你们做上一份,可是要说这花雕老酒,咱们这可真没有。”
店小二先是把这店里夸了一遍,后又带着些许歉意说道。
“没有花雕?那你们这里有什么酒给爷上两坛。”
“咱们这儿没有酒,只有茶。”
“这可真新鲜,客栈里竟然没有酒,那你们究竟以何为生?”
“掌柜的爱慕的人不允许他喝酒,为了戒酒味道就让我们把客栈里所有的酒都给砸了,还勒令客栈里不准卖酒。”
“这倒有趣,看不出来你们老板还是个痴情人。”谢眺和上扇子在手上掂了掂“行了,那就来壶你们这最好的茶。”
小二应了一声便欢快的走开了,谢眺扭头看着窗外,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心。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真的要彻查江南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