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姓老者也是一愣,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不过到底是经历过时间和世事沉淀的长者,片刻后就镇定了下来,道:“王上莫急,先问清事情的原委才是当务之急。”
下人一脸惶恐之色,急忙道:“原委小的也不知,只知道二爷和丫鬟小莹已经在牢中关了一夜,今天那县令爷就要在庭堂之上给二爷定罪了!”
“反了天了!”
李谋越想越气,心中气郁成结无处发泄,他猛地把手中的《九变篇》狠狠掷到地上,“啪!”瞬间宣纸就四裂开来,拆线也断了,一本制作精良的书籍就此变成一地的碎片……
“啊!跟兵书过不去干什么?这一本值多少金银啊!”老者急忙蹲下身来收拾那碎裂的宣纸,口中大呼可惜,瞧着收拢到手中的那些纸片,眼中尽是痛惜之色。
李谋上手背负到身后,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读这兵书有什么用?我连我弟弟都保护不好!”
“且不说前些日子他迷失神智,差点一辈子都得昏躺在床上,呵呵,眼下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遇到这岔子。单老,你告诉我,他一个小小府衙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胆敢动我们侯府之人吗?”
老者也是摇摇头,他心中不解,“按理说,事先跟官面上的人物都打过招呼了,我侯府本该无人敢惹,怎么眼下有这不开眼的官吏呢?”
突然,他蓦地想起了什么,急忙解释道:“谋儿冷静!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咱们涪城换了一位年轻的县令,想他是不懂规矩而已,我猜这其中必有误会之处。”
说到这里,老者忽然躬了躬身,抱拳道:“王上,请允老身前去府衙详明这事情的经过,提醒那不开眼的新县令几句,责他为二爷下跪道歉,大事化了小事化无,此事就此揭过为好……”
“不行!”他话还没落下,李谋就厉声打断了他。
老者吃惊地望向他,却见李谋此时的神情阴翳无比,嘴角扬起了近乎残忍的笑意。
“我想,在这小小涪城之中,咱们侯府的威严,是时候该再一次扬耀一番了吧!”
他两步跨出这间密室,扭头对着老者道:“不用麻烦您老了,这种事情……还是我这粗人来为好!”
“哈哈哈!兔子敢骑到老虎头上,真以为我是一只病猫吗?”他那张狂任嚣的笑声和霸气的步伐姿态,却是如何看都与其一身白面书生的打扮不符……
老者一边手抚长髯,兀自摇了摇脑袋,盯着那道渐远的背影,一时惘然,“也许我一开始是看错了,王上应该适合从武才对,四书五经的文人套路看来不适合他。”
……
“姐夫啊,都是我的错……啪啪啪!”
白面小生此时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他一边自扇耳光扇的响亮,一边眼神躲闪地望着眼前的络腮大汉。
“瓜怂娃!读书你不是料,连看个人犯都做不到!你告诉我,那栓门的铁棍是怎么跑到人犯手里的?难道它一根铁棍还能自己长腿跑到他们手里吗?”
白面小生哆哆嗦嗦着看着他猩红的双眸,半晌都不敢回话……
差头一只手就把他提了起来,冲着他耳边恶狠狠地吼道:“告诉我!”
“废物!”
“哗啦!”就在此时,突然从白面小生的袖子里掉下一柄折扇。
差头一把扔开了他,捡起地上的折扇,然而他打开那折扇的霎那,仅仅是扫了一眼扇面那老脸顿时就变得涨红。趁旁人还没有注意到折扇上的画像,他急忙把这折扇合上,偷偷藏了起来。
“姐夫,呜呜……还我折扇……”白面小生伸出手,可怜兮兮的模样。
“啪!”络腮大汉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顿时把他扇的晕头转向。
“我去你丫的!什么时候了都!还想着这些,你这个废物!”
他不屑地扫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白面小生,轻哼一声,就对身后的一众差役吩咐道:“给我追!不管他们三人跑了多远,我都要把他们提到县令爷跟前!”
“是!”
……
然而一众差役火急火燎的刚刚出了府衙的大门,却是个个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呆立到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只见府衙的门口处,成排成列的兵壮昂首挺立,他们个个体貌壮实,表情严肃,一眼就知这整支队伍是久经操训的军队,而且粗略估计,这支队伍的人数足有三百之多!他们配备齐全,除了其身上装备的厚重盔甲和红缨钢枪,就连每个壮汉的腰间,都别着三尺有余的锋利马刀!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膛目的,视线移到衙门口,只见一位长相俊朗,细眉细眼的书生最是显眼。他身材虽不壮实,但是修长挺拔,观其面相有种不怒而危的上位者气势……
看到从府衙内走出来的一众差役,李谋笑了笑不作理会,他继续抡起手中的短棍狠狠地敲向衙门前平素用来鸣冤的大鼓。
“嘭!”
“嘭!”
“嘭!”
鸣声震天,连差役们脚下的青石板都抖了几抖。鼓面不堪承受这巨力重击,就这三两下敲击,羊皮做的鼓面竟是生生被其打穿了……
“我滴天天!这书生生的一副玉面俊朗体貌,怎生得力气如此之大!”几个差役对视一眼,皆是膛目结舌。
这个时候,就剩差头心理的承受能力还算强,他吞了口唾沫上前恭敬道:“这位公子不知是什么身份就轻易击鼓,敢问有何事相诉?下官这就去禀报县令老爷。”
李谋嗤笑一声,随即放下了手中的短棍,双手背后,颇有一番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道:“当真是好大的官威,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大的县官手下的衙役就有颜面让我先禀明身份,呵呵!真是给你长脸了啊!”
差头眉头一皱,心下微怒,但观对方的气势不像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只好忍着一口气道:“公子慎言,在下虽不是县令爷那样朝廷亲设的上县命官,但也是府衙内提名的差头衙役,吃着公饷公粮。虽是远远不及县令老爷的威慑力,但在这涪城之中,还是有几分威严的!”
慷锵有力的声音落下,反观李谋,只见他两手搓着,看都没看这络腮差头一眼。这差头讲话倒也有几分意思,先是搬出他上司的身份地位威胁提醒李谋,再言明他自己的威严,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真有几分唬人。
“你这话对一般的地主商甲说或许管几分用,不过对我嘛!”
李谋终是抬起了头来,笑眯着双眼成一条缝,对他道:“真就不管用了!”
他轻轻做了个手势,顿时其身后出现数位壮士,一众差役一惊,就要抽出腰间佩戴的官刀。然而等他们刚覆手于刀柄之上,却见冲上前来的数位壮士眼疾手快,蹭蹭的就从他们手中夺下了那佩刀……
李谋对着被制服住的络腮差头摇摇脑袋,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府衙的大门,其身后的三百猛浪,小半也是众星拱月般跟着他走了进去。剩下的二百余人很是自觉的守卫在府衙的门口,有模有样的充当起府衙前的护卫。
被绳子绑坐在府衙门前的差役们背靠着背,大声不敢吭,就连刚刚说话还底气十足的差头此时也变得默然无语。
他心中万分不解,“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我们是应该去追拿人犯啊!这下可好,人犯的影子都没见,反倒自己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