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54(1 / 1)

白枫赶到北齐,直接翻了国师府的院墙,在府里等人回来。

国师府比七弯巷更加奢靡,院子从十近十出的大院儿发展到小半个皇宫的大小,不过还是没有仆人杂役,显得很冷清。

他没等到楮忌,等到了上次在战场上见过的男人,还是万年不变的黑袍,很抢眼的竖瞳。

两人一见面,分外眼红。

一个弯刀在手,一个拳头紧握,一言不合……

呸!言都不曾言过,就打了起来。

白枫当然干不过对方,被人按在地上……凌辱?

黑袍男人其实也很想揍他一个满面桃花开。

奈何拳头走不到肉上,没办法,只能选择从心灵上践踏他。

但他不是一个多言的人,也做不来泼妇骂街的行径,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于是就将人按在地上,按了一会儿就放手,等对方爬起来,再按在地上,再放手,再按在地上,再放手……

如此循环往复,连他自己都按得想吐了,这人还是不厌其烦地爬起来,并且脸上毫无表情,比他还面瘫,让他觉得自己才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人。

楮忌回来时,就看到两人一个将人按在地上,另一个被人按在地上,然后一个松手,另一个爬起来,一个再按倒,另一个再爬起来。

自始至终两人没有一句语言上的交流,就像在演一部极其诡异的默剧。

“你们在干嘛?”楮忌问。

她站在门口,月色的光华洒在她的肩头,黑发依然高束,神情依然冷淡。

这是这几年,白枫第一次见到她。

“你说过一月就回。”他认真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满眼却溢出固执。

楮忌一怔,“什么一月就回?”

又是这样的问句,每次他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能不能有点其它的借口?

白枫其实没想过,三年前的夜间,也许只是他自己做了一个梦?

他没再问什么,慢慢走向她,一字一顿,“王者建邦,设内辅之职;圣人作则,崇阴教之道,太子白枫,以东宫之聘,愿娶恩师楮忌为妃,他日荣登大宝,以江山为聘,立册为皇后,正位六宫,不纳嫔妃,不收姬妾,携手白头,你可愿?”

“不愿。”

白枫像是早就知道结果,还是认真的看着她,“可是我愿。”

“那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黑袍男人走到白枫身后,掐着他的脖子将人提起来,他知道自己伤不了他,所以只是把人提着,并不用力。

说实话,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被人提着脖子这样的姿势……不是一般的侮辱人。

白枫愤怒的看着他,既气恼自己的无能,又嫉妒男人的实力。

“赢逆。”耳边有不疾不徐的呵斥声传来,脖子上的铁掌松开了。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楮忌对他说,“回去吧。”

转身走进了房间,那个叫做赢逆的男人,跟她一同回了房间。

她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而走,女人比男人矮半个头,身高上和谐无比,相貌上和谐无比,实力上和谐无比。

只有他,突兀得像个插足两人感情的小三。

原本她收徒的时候就很勉强,所以现在才抛弃得很潇洒罢?

白枫在房门外站了很久,拿出吴钩弯刀看了一遍又一遍,才转身走了。

弯刀是他二十岁那年的生辰礼物,他想还给她,可是舍不得。

除了七弯巷,这是他最后的回忆了。

他不想爱得这样卑微,可世界上就是会有这样一个人,吸引你的所有目光,璀璨得像天上的太阳。

你想靠近,想拥有,可却忘记了那是太阳,就算被焚成粉尘,也触不到她最表面的烈火。

不甘如何?不舍如何?痛又如何?伤又如何?

天上的太阳始终是太阳,地上的尘埃永远是尘埃。

这一生其实已经很幸运,她免他苦,免他辱,甚至免他死。

如果不曾遇见,赵冬郎早已是皇权上,龙椅下的垫脚石。

哪里还会有什么白枫。

他走得很慢,脚步里带着无尽的眷恋。

楮忌其实是想留住他。

可留住他又能做什么。

徒增烦恼罢了。

她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转头对上一双金色的竖瞳,他眯着眼睛问“你舍不得?”语气中很有一种你若是敢回答是我就去揍死他的架势。

楮忌推开他,在床上躺下,“滚。”

赢逆却顺势在她身边一同躺下,“不过是个一只手就能捏死的东西,你若是想故意气我,也该好好挑个人选。”

‘嘭~’

被一脚踹下了床。

楮忌坐起来,冷冷看着他,“滚。”

赢逆眸色沉下来,金色的竖瞳变得深幽,两人对视良久,他忽然起身,朝门外疾飞而去。

楮忌一愣,而后便明白了什么,穿起鞋袜就追了出去。

追上他时,白枫的护身术法已经被他破开,握着吴钩弯刀应战得十分吃力。

她飞身上去拦住赢逆,一掌把他拍开,冷呵,“你发什么疯?”

赢逆脸色愈沉,不管她如何阻拦,一招一式都朝白枫命门而去,誓要取他性命。

楮忌扑身上去抱住他,转头去吼白枫,“滚。”

还没等白枫表示自己誓死不滚,一道白色的光幢,裹着他不得不滚。

等光幢没影子了,她放开赢逆,放手‘咣’就是一耳光,狂风暴雨的凌厉攻势落在他胸膛,等打累了,才停下来,说,“你动他,以后从我面前消失。”

赢逆双脚像钉在地上,怎样重击都没有后退一步,只是深深的看着楮忌,不说一句话。

等楮忌走了,嘴角才流出一缕鲜血,没有伸手去擦,还是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走远。

上次四国联军一战顺治,虽然不算败,但以多欺少,四人围殴一人还没有打赢,已经是败得很惨烈了。

北齐皇帝很抑郁。

出征前信心满满势在必得,甚至四人已经将这块大饼划分好,你要四分之一块,我要四分之一块。

却没想到最后饼没抢到,还要倒贴抢饼的路费。

你说气不气?

北齐皇帝是个不吃哑巴亏的皇帝,没抢到,那就凑凑路费再抢,直到抢到为止。

从前听说顺治有个呼风唤雨的监正,所以他们才四国联军,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任她再厉害,总不能撒豆成兵吧?

这么多兵,一人一口口水也没淹死她了吧?

没想到正式发兵后,却没看到传说中手眼通天的监正。

结果一打听,人家老早就不在顺治了。

还没来得及惊喜,又出了个刀枪不入的太子。

这回就闹大发了,捅不死就算了,还擅谋略,死守不攻,他们这跋山涉水的,不能速战速决,还打什么打?

回家喂猪吧!

遂撤兵回家养猪,只是北齐皇帝养猪的时候也没有停止思考。

听说那位监正是太子的师父。

徒弟都得这一身好本事,更莫说师父,若是他也能招揽这样以为能人异士,何愁天下不一统?

何愁做不了秦始皇?

所以说人不能总做一条咸鱼,梦想还是要有的,就算是做咸鱼,也得做最咸的那条吧?

北齐皇帝的计划还处于意淫的萌芽状态时,梦想却自己敲了他的门——顺治的监正自己要求跳槽到他家。

他觉得,顺治皇帝留不住臣子,无非就是两点,要么是臣子心里头委屈了,要么就是薪资待遇不到位。

他可不能重蹈覆辙。

所以新上任的这位国师,他可以拍着胸脯说简直是把人当祖宗供着。

只是祖宗开口说要他的传国崆印时,他还是有些为难。

传国崆印是什么?

那是身份的象征,皇帝的标配。

这都给你了,那到底谁才是皇帝?

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国师说,“传国印鉴,换顺治王朝。”

北齐皇帝考虑了下,觉得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还是不能就这样轻率的就交出去,于是说,“朕还要大渝、南楚和魏燕。”

没想到国师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答应道:“成交。”

传国崆印什么的,反正外人也没见过,待天下一统,他再斥资造一个,他说这就是传国崆印,谁敢说不是?

敢说不是诛你九族!

于是就这样愉快的成交了。

传国崆印之所以是传国,乃是因为此印鉴是一件认主的东西。

第一位北齐皇帝和崆印定下契约时,放了两大碗手腕血,把印鉴泡上两晚上,也就默认为订了契约,认下了主人。

同样的道理,想要解除契约,只要是初代北齐皇帝的血脉,再放上两碗的手腕血,仍然泡上两碗,也就解除契约了。

楮忌想要收为己用,那……放两碗手腕血。

这个印鉴的特性——有血就是娘。

只是当北齐皇帝放了两碗又两碗的手腕血,将印鉴泡了两晚又两晚,楮忌把东西拿到手里,面无表情道:“契约没解除。”

北齐皇帝迷茫地看着她,“什么叫做契约没解除?”

楮忌解释得一点也不委婉,“你不是北齐皇帝的血脉。”而这个事情,其实楮忌老早就知道了。换言之,要不是他老爹带了绿帽子,就是他老爹的祖上带了绿帽子。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北齐皇帝被击得大病一场,等缓过来时,再去找楮忌,委婉的表达了印鉴可以送她,自己也不要渝楚燕了,只要顺治。

可不可以?

这个不念旧情地女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可以。”

没接触契约的印鉴,在她眼里就是一块石头,就像倒闭钱庄的银票。

拿来有什么卵用?

什么卵用也没有!

北齐皇帝捂着一再受伤的小心肝儿保证——

第一,保证本人一定找到北齐正统皇族血脉。

第二,保证一定解除契约。

第三,一定会继续把国师当做自己老娘来孝敬。

关于他是不是把自己当做老娘来孝敬,楮忌不是很在意,只是关于解除契约这一点,她很坚持,“契约不解除,不出手。”

由于北齐历代都是一脉单传——有无数个公主,皇子却只有一个。

于是北齐皇帝捧着脆弱的小心肝儿回了皇宫,开始踏上了漫漫征途,寻找堙没在历史中的真相,揭开皇宫辛秘之到底是谁带了绿帽子。

老祖宗果然是有智慧的,流传下来的话无一不是经过事实验证的铁则——皇天不负有心人。

看起来不太可能的事情,还真让北齐皇帝找到了答案。

虽然不知道是他祖上那位倒霉催的祖宗到底干什么吃的,堂堂皇帝连帝王冠冕的颜色都管不住?

也万幸,不是他老爹带了绿帽子,他老爹和老娘还是相爱的,他还是有一个不算完整的完整家庭。

他还找到了比他倒霉催的祖宗更倒霉的货——真正被掉包的天子血脉。

并且不由分说放了人家两碗血……顺便再一刀砍死。

印鉴的契约解除后,北齐皇帝欢心雀跃将传家宝双手奉上,楮忌说,“回去准备,三日后起兵。”

等他点完士兵,遣派好将领,再去国师府情人时,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

此皇帝再被击得大病一场,病愈后派出自己的王牌暗卫追杀楮忌。

三日后,整人奉命出发的一个人,只变成了一颗人头送回来。

不得不说此王牌是真的很王牌,居然追到了楮忌的行踪。

而北齐皇帝看到脑袋后,发觉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生怕哪天此人心情不好了跑回来寻仇,惶惶不可终日……又病一场。

这次病了两三个月,药石无罔,卒,享年五十六。

北齐太子压抑住其实高兴到原地爆炸的心情,沉重地表达了一番哀痛之情,大发国丧,告慰先帝。

白枫回到顺治的当天,便卷入了政治风暴。

他一剑捅穿了赵噰的心脏,一刀砍下了赵帆的头,剩下的三个兄弟里面,五皇子赵放算是不怎么出息里面稍微出息一点的皇子。

所以白枫一回朝,就下了大狱。

楮忌反水去了北齐,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毕竟她半幅图腾的妖冶面容实在太过标志性,叫人不想认出她都很难,

白枫作为楮忌唯一的关门弟子,且在战后放下国家大事遁去北齐,其中的道道,狠够赵放做一番文章了。

顺治皇帝一生有六个儿子,其实他感情最淡薄的就是白枫这么老六。

……虽然他的对谁的感情都很淡薄。

但是老大至老五的成长过程中,他每月在还在繁忙的国事中偶尔抽身探望一两回。

他教过老大蹴鞠。

教过老二骑射。

教过老三书法。

教过老四吟诗。

教过老五泡妞。

唯独这个老六,他只在将他送给楮忌时看过一眼,也就是那一眼,如果不是楮忌收他为徒,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第二眼。

上他玉碟,封他为昭亲王,赐他七珠冠冕,通通都只是为了讨好楮忌,跟他本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从小都不喜欢的儿子,长大了如何聪明绝顶,他依然喜欢不起来。

按理说怎么都是自己的血肉,再狠心,也不会如此绝情。

可万事无绝对,他就是这么绝情,绝情到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狠心。

然每当看到那双毫无波澜的眼,心里就莫名的烦躁,可偏偏还要跟他眼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他不仅狠心,还觉得恶心。

白枫前脚踏进长安,赵放后脚就从他的东宫搜出了和北齐的密函。

乃是一个通敌叛国之罪。

其实他心头也晓得是假的。

这个二愣子是傻的才会费尽千辛万苦将北齐击退之后,再联系人家让人家调转枪头打回来?

只是他忽然就想到了赵噰,忽然就想到了赵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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