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飞天剑院的弟子解决一日三餐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院中食堂,另一种则是走几里路去月笳客栈。不过去月笳客栈一来费时二来也费钱,故此倒是大多都在食堂用餐。

食堂的饭菜自然比不得客栈里的好酒好菜,通常也就一碗炖菜,几个馒头,如果好些也就有碗汤罢了。

好在路川对于饮食并不讲究,能吃饱便不成问题。

他正端着饭菜寻觅空位,柯聚贤在不远处站起身来冲他招了招手。

柯聚贤李云生一般都是和沈汉清一起吃饭的,今天也不例外。

要说心里话,路川是不愿意和沈汉清有过多接触的,可眼下正当饭点,空桌是肯定没有的,要说和不相熟的人拼桌倒也不方便,还不如去和他们凑凑,沈汉清,和他不说话便是了。

路川正端着饭菜在桌子与桌子的缝隙间穿行,突然,旁边人影晃动,径直向自己撞了过来,再想躲已然是来不及了。

稀里哗啦一阵之后,馒头也掉在了地上,一碗菜油腻腻一滴不剩全倒在了路川怀里。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在武当也不是没撒过饭菜,但等路川看清楚来人,蹭一下火便蹿上了顶梁门。

只见颜嘉定面无表情站在自己面前,眼神中充满得色,一看便知是故意的。

路川是什么人,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那里受的了这个。

二话不说伸手便是一拳,直击对方面门,这一拳要是打实了,非打得鼻梁断裂,满脸桃花开不可。

颜嘉定没有躲,似乎并不惧怕这一拳。

但他身旁的谢长城却动了,一把拉开颜嘉定,伸手挡住路川的拳头。

“我看谁敢动我兄弟?”

谢长城目如鹰隼,眼神十分凌厉,恶狠狠直逼路川。

路川不是趁口舌之快的人,却也不是善茬,都到这地步了还费那些拳脚干嘛,上家伙吧。

这把紫霄银月剑他非常喜爱,基本是片刻不离身的,吃饭也不例外。

就在他准备出剑的时候,突然感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很用力,但是手不大。

回头一看,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沈汉清正注视着他,低声道:“算了吧。”

说完冲李云生递了个眼色,李云生赶紧放下碗筷,拉着路川便往外面走,“走吧,咱先去把衣服换了。”

柯聚贤狠狠瞪了谢长城一眼,便也被沈汉清拉走了。

他性子直,也反应快,谢长城起身的同时他便站在了路川身边,倘若动手,他必定和路川共进退。

路川只是被李云生拉着往出走,头脑一片混乱,心脏剧烈跳动,近乎窒息。

他只有一个念头,杀掉这些人,杀掉。

背后谢长城等人的嘲笑不绝于耳。

等到了房中,李云生拍打后背给他顺气,柯聚贤连忙寻找更换的干净衣物,沈汉清则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竟然有些担忧。

过了良久,路川这才缓过气来,只是嘴唇发青,手脚冰凉,明显气得不轻。

三人又开导了一阵这才散去,路川一个人坐在房中,心绪格外纷乱。

晚饭也没有吃,灯也没有掌。

约莫戌时之后,突然屋顶之上有脚步声,声音甚轻,当是夜行之人,若不是房中静得掉根针都听得到,恐怕路川也不会发现。

路川没有动,而是屏息细听,只觉得那人停在屋顶之上,并没有离去。

又等了片刻,这才朗声问道:“房上是哪一路的朋友,不知有什么事?还请下来一叙。”

房上之人并未出声,路川微微一皱眉,悄悄下了地,用剑尖轻轻挑开门闩,准备一下子跳将出去,出其不意,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不想就在门开的一瞬间,房上之人哈哈一笑,自房上一跃而下,几个起落翻墙而过,不见了踪影。

路川顿时火大,此人不管是谁,都明显不怀好意,哪有这样调笑于人的?

想到这里,二话不说,提气便追了上去。

那人行动异常迅速,路川得全力追赶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等跑出三五里路之后,路川觉得气力开始有些不济了,一来他自身内力尚浅,二来一天没有吃饭,本就没多少力气。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竟然像开玩笑似的,停下脚步站在前面等他。

等路川赶近些,他又向前跑去,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如不是脸上蒙着青纱,路川觉得一定能看到他满脸的奸笑。

但纵然看不到路川也同样火大。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路跑下去了。

一直跑到夜色淡薄,眼见就要东方露白了,那人似乎也玩够了,脚下加紧,几个起跃跳入了一座院子。

墙高丈许,路川看着竟有些眼熟。

路川心想:“要说在外面,满目黄沙,我道路不熟你可能真的就跑了,但进了人家,嘿嘿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想到这里,路川腰眼一提气便跟着从墙上跳了过去,也不想想如此一来是否失礼,墙那边是否有埋伏,是否有危险。

要知道那些豪门世家的院里,大多可都是有些门道的,比如保镖护院狼狗,翻板陷坑套索,稍不注意险一险连命都能丢了。

眼见快落地了,路川也想起来了,想是想起来了,也迟了,空中无处借力,根本没办法卸掉下坠的力道。

不过等双脚落了地,路川也放下心了,看来是虚惊一场。

只是再找那夜行人,却踪迹不见。

就在左顾右盼之际,一眼便看到飞天剑院的掌门白万漠从不远处的林中走出,一身紧身衣靠,面色有些不善。

路川不明所以,但这白万漠毕竟是长辈,碰到面上了,不理也说不过去,于是赶紧上前施礼。

白万漠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来似的,“路川,你放着觉不睡去哪儿了?”

路川历来吃顺不吃戗,你要好好说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你要给脸色,摆架子,不好意思,少侠不吃这一套。

只见路川挺直了腰板,说道:“启禀掌门,昨夜有人在弟子房上窥探,被弟子发觉,一路追赶不想追赶至此,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掌门为何在此,可有看到那贼人?”别看他言语似乎没什么失当的地方,但语气那是咄咄逼人,全然没把对面之人当成一位长辈。

白万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运了半天气才说出话来,“什么地方?我在林中练功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路川惊道:“难不成这是飞天剑院?”

白万漠差点被他给气乐了,“路川,你这借口恐怕有些蹩脚吧,出去玩就是出去玩,堂堂男子汉连这点事都不敢承认吗?竟然还说有什么贼人?”

白掌门一字一顿,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路川,似乎是希望从路川脸上看到被拆穿谎言的惶恐和羞愧。

只见路川的脸蹭一下就红了,对此,白掌门还是比较满意,虽然这姓路的小子有些目中无人,但总算还知道廉耻。

故此,他便拿出了那令人不悦的前辈的气势,训斥道:“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不走正门,翻墙而入,我便打断你的腿!”

说完这句话,白万漠觉得胸中无比畅快,与路川的无形对抗,终究是他赢了。从第一次见到路川,他就不喜欢这个年轻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黄口小儿在气势上有些压人。倒也不是说有什么明显的表现,气场,应该就是气场过于强大了些,以致于让他这个前辈都有些惧怕。

这便是成年人卑微又好笑的自尊,不能让后辈弟子心悦诚服,便要在言语和气势上压倒对方。

殊不知人之怒有三,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脉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

路川便是血勇之人,脸红只是因为气极,不出言反驳只是因为气结,并不是他想当然的恼羞成怒,他只看到路川几欲喷火的双眼,却不知这并不是因为羞愧,而是被人冤枉,被人怀疑的愤怒。

路川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如果不是无处可去,不得不受了白万漠的恩惠,他都想把这个丑恶嘴脸的家伙碎尸万段。

但终究是寄人篱下,他不能这么做,他能做的只有忍气吞声。

少年闭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去,一句话都没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忍让。

路川自己知道这种滋味的难受,白万漠却不知,他对于路川的这种冷抗拒依然有些不满。

望着少年单薄的身影,他背在身后的手掌运满了内力,他有自信有能力在路川反应过来之前一掌将之击毙。

不想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四指紧扣脉门。

白万漠大惊失色,他自问也是一派宗师,竟会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近了身。

他赶紧运用内力,试图震开对方,却不想那只大手如同铁箍一般,任凭自己运力,都纹丝不动。

就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那只大手松开了。

白万漠一步跳将出去,回头一看,这才放下心来。

只见那人身穿青色道袍,是位须发皆白的老道,不过那堆满褶子的脸上此刻竟隐隐有些杀气。

堂堂飞天剑院的掌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猿公见了老道竟然像猫见了老鼠似的,没有半点方才训斥路川的气势。

若是被飞天剑院的弟子看见,恐怕都要惊掉了下巴,只见偌大年纪的白万漠双膝点地竟然跪了下去。

“原来是您老人家,可吓死弟子了。”

“起来吧。”老道淡淡说道。

“弟子还以为您老离去了呢,老人家去而复返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我本就还未离去。”老道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要是已经离去,你就要对路川痛下杀手吗?”

白万漠闻言就是一哆嗦,连连口称不敢。

“你,没资格对他动手。”

“弟子不明白……”

“你也没资格明白。”

别看这老道在路川面前和善,但对白万漠说起话来却丝毫不留情面。

纵然如此,白万漠也半个字都不敢顶撞,等了半晌不见动静,他这才抬起头来,只是老道已经踪迹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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