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十四日,唐玄宗得知了安禄山反叛的消息,当场震怒!
任命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兼任范阳、平卢节度使,准备防守,接着任命他的第六皇子荣王李琬为元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为副元帅东征,希望能将安禄山的叛军一举击溃。
然而大**队安生多年,荒废战业,不少军营中甲胄破损,兵器锈蚀,往往还未于狼牙军交锋,就已经军心涣散,士气低落。
一路下来,大**队接连惨败,狼牙军势如破竹,同年十二月十日,狼牙大军兵临东都洛阳!
洛阳城东,北邙山脚下,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若说雁门关的苍云军是大唐镇守边关最坚固的铁盾的话,那么这城池内的天策府,便是大唐征战四方最锋利的长枪!
这里的将士他们身着厚甲重铠,手执长枪,是大唐帝国的最后一道防线。
虽然加入江湖多年,但是内部还保持早期天策府的军队编制。自军师、教头以下,各类军士一应俱全。
甚至于他们的心中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善与恶、正与邪。没什么宗教信仰,但是坚持自己的信念,那就是一切以李唐王朝为本,无论刀山火海,只要大唐需要,他们便会遇神杀神,遇佛**!
他们是东都之狼,更是大唐之狼!
安禄山深知,若想彻底击败大**队的话,那么就必须得折断这一把最锋利的长枪!
近二十万狼牙先锋军,被安禄山分兵两路,其中一路由他亲自率领直逼封常清奉命镇守的东都洛阳城,而另外一路则由狼牙军八大金刚中唯一的一个汉人——曹炎烈率领,进攻北邙山下的天策府。
北邙山下天策府内。
这一座昔日恢宏如长安大明宫的城府,如今却是被战火燃烧得支离破碎,整个城内,竟然找不到几处完好的建筑,尤其是其内为了表彰功臣而建筑的绘有功臣图像的凌烟阁,更是几乎被一分为二,一块漆黑的巨石镶嵌在破碎的城楼中,仿佛随时都要倒塌一般。
然而即便是天策府破损至如此,但是却没有一人敢否定天策府强大的战力,面对整整五万狼牙精锐,天策府以门下三千不到的弟子,已经在此坚守了整整五日。
或许他们心中认为,大唐绝不会抛弃他们,只要坚持下去,就能有援军的到来;也或许他们知道不会有援军,但是却要以自己的血肉,去拖住这五万狼牙精锐进攻的步伐,为朝廷,为大唐,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
天策府城墙之上,天策府府主李承恩执寒枪而立,一旁站着包括林雨寒在内的数名各派高手,此刻他们皆是面色凝重的看着城外数万狼牙大军。
早在三天前,各派带领的援军就在天策府岌岌可危之时赶到了天策府,在狼牙军已经攻破外城城墙的情况下,硬是仗着武功修为的优势,击退了狼牙军的进攻,此刻就连外城城墙的大门,都是用几块巨大的石头临时堵上。
说来,这几块石头还是少林弟子联手从北邙山中搬运而来,虽说废了不少气力,但是比起之前的城门,也是差不了多少,至少从坚固程度来说,一般的摧城车还真没办法撞开这巨石。
“李府主,我们已经在这里浴血奋战了五日,我估计洛阳那边此刻都自顾不暇,应该不可能还抽得出援军来援救我们,要不我们先行撤退,从北邙山中退守洛阳,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天策府弟子尚在,这城池,就算是被狼牙军攻占,也总有夺回的一天!”
林雨寒看着城外连绵数里的狼牙军大营,心中也是生出少有的无力感,他们藏剑山庄同样是兵分两路,一路人多,由叶梦馨带领,驰援洛阳城;而另一路人少,却是各门下精锐,由他带领,支援天策府。
他们藏剑山庄的弟子,同样在这天策府内,战斗了整整三日,若非倚仗着武功修为的优势,强行硬撑下来的话,或许此刻早已经是死伤惨重,即便如此,此刻几乎所有弟子都早已经精疲力尽,可能连平日里三分之一的战力都发挥不出,若是再在这天策府内纠缠下去的话,或许等待他们的只有全军覆没!
其实林雨寒所说的话,几乎是这城楼上除了天策府外,每一个前来支援的各派弟子的心中所想,毕竟狼牙军这五万精锐,单单是以人数车轮战,都足矣把他们这里数千人消磨殆尽,还不说狼牙军中有大量威力可怕的攻城器械,这些攻城器械,有些即便是林雨寒如今道境中期的武功修为,都需要小心应对,稍有不慎,轻者重伤,重者死无全尸!
林雨寒也曾亲眼看见一个纯阳宫的道境初期高手,被狼牙军的投石车投掷而来的火石,硬生生砸成了肉饼,这里战场的血腥于残酷,比之林雨寒曾经所经历的南疆之乱,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此刻正午时分,狼牙军的攻势也减缓了下来,所以林雨寒他们才会聚集在这城楼之上商量对策,看着城外无穷无尽的狼牙军,林雨寒也是知道他们不能再坚持下去了,整整三日的浴血奋战,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现在城墙上不少弟子手中的干粮还未吃完,就已经昏睡了过去,显然是疲惫至极。
李承恩听见林雨寒的提议后,也是长叹一声,他作为天策府主帅,深知兵法谋略,也岂不知他们此刻的困境,然而要让他们就这样放弃天策府,放弃他们的荣誉所在,他实在是心有不甘,因为这里不仅仅是一座城池,更是他们天策府荣耀所在!
吾执长枪,誓守大唐!
这一句话是每一个进入天策府的弟子都必须铭刻于心的话,然而如今他们连自己的城池都无法守护,又谈何守卫大唐江山。
不过李承恩也知道,或许换做其他人说这一番话,他还能反驳一下,可是这一句话却是林雨寒所说,早在林雨寒天命者的身份传遍江湖之时,就已经决定了在这一场苍生劫难中,林雨寒有着多么重要的地位。
李承恩看了看城墙之上疲惫的各派弟子,尤其是他们天策府的弟子,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是浑身浴血,浑身甲胄遍布伤害,他的心中同样也是微微作痛,要知道他们天策府从五日前血战至今,府内三千余弟子,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其余的皆是战死沙场,为国尽忠。
“唉……”,李承恩长叹一声,忽然间缓缓跪下,对着凌烟阁方向,深深一拜,这大唐开国忠烈所创下的天策府,今日就要在他的手中被敌人所攻破,李承恩心中百般滋味,仿若刀割,不过他同样不能执意死守下去。
诚如林雨寒所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城池丢了可以再夺回,然而人死去,却是不能复生了。
“罢了,就依天命者所言,从北邙山中退后洛阳吧!”
李承恩缓缓起身,随后无奈的说道,双眼中尽是沧桑,倒是看得周围众人,皆有些于心不忍,其实他们心中此刻也在想,若是今日被围攻的是自己的门派,他们又能否如同李承恩这般,割肉舍弃!
“不过……”,李承恩说话,看了一眼城外的狼牙军后,又继续说道,“若是此刻我们一撤退,狼牙大军岂能善罢甘休,若是派骑兵追击,以我们目前的衰弱,即便是退回了洛阳城,也定是伤亡惨重,所以我们必须得有人留下来断后!”
随着李承恩这话说出,城墙上众人顿时也是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李承恩所言的断后的重要性,但是面对如此多的狼牙军,留下来的断后的结果定然是九死一生,他们此番带领各派弟子前来支援,虽说可以带领他们血战沙场,但是面对这几乎必死的局面,他们还是不愿意让门下弟子犯险。
一时间众人眼中皆是犹豫纠结,不知道如何是好。
“唉,既然如此,这毕竟是我们天策府,所以还是让我们天策府的弟子断后吧!”
李承恩看着身边众人的犹豫,也是再次长叹一声,各派能在天策府水深火热之时出手援助已然仁至义尽,他有岂能要求他们太多。
“血离殇听令,你可愿意带领本部将士,为大家断后!”李承恩说完,转身对着身后一名俨然是血肉的天策弟子说道。
其实李承恩此刻虽说是下令,但是眼中的无奈甚至是恳求,却是能够让人明白他心中的苦楚,究竟有多少。
乱世之中,牺牲在所难免,无怪乎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在李承恩身后这个浑身浴血的天策弟子闻言,也是单膝跪下,纵然明知前方九死一生,但是他也要用他们的坚定与不屈,来告诉狼牙军,告诉所有人,他们天策府弟子,绝不贪生怕死!
“血离殇代麾下本部四十二名弟子,领命!”
微微抬头,血离殇也是看见了李承恩眼中的无奈于痛苦,用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今日一别,或许再见无期,还望统领保重,来日定要夺回我天策府!”
“统领也莫要悲伤,我等铁血男儿,战死沙场,本就是我们最好的归宿,我血离殇此生无悔入天策!”
李承恩闻言,眼中的悲伤更多,他缓缓扶起血离殇,轻轻拍了拍他浑身浴血的铁甲,“能与你们并肩作战,是我李承恩此生的荣幸,保重!”
随后李承恩不再犹豫,拿起长枪,转身走下城楼,他不敢在继续呆在城楼上,否则的话,他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坚持之前的抉择。
林雨寒也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同样有些不是滋味,毕竟撤退的注意是他所提出,所以这血离殇断后之事,也算是与他有关。
心中沉思一番后,林雨寒也是忽然间叫过一名弟子,低声在其耳旁说了几句后,这名弟子也是迅速离开,同时也带着城墙上所有藏剑弟子一同撤退。
随后,林雨寒才缓缓走到血离殇身旁,怅然笑道,“让你们留下来断后,说实话,我心中颇有愧疚,所以,我也陪你们一同战至最后吧!”
林雨寒说这话,倒不是说他要于狼牙军决一死战,他只是想与这些英雄,去血战一场罢了,毕竟以他如今的道境中期的武功修为,若是想要离去的话,或许此地还没有人可以阻拦下他,但是这些天策弟子就不一样了,他们选择断后,无异于选择死亡!
血离殇闻言,同样满是鲜血的脸上忽然间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在血液中勾起,看似骇人,却有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悲壮与豪迈,“能于天命者并肩一战,我血离殇又何尝不是此生无悔!”
北邙山下,天策城楼上,一声释然的笑意,随着狼牙军又一次进攻的号角,同时响起!
血战天策,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