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炼金师╗
轩辕梦伸出几乎缩到领口里的脖子,往庙门外望了一眼。
呼……幸好没被发现。
倒不是她怕了她们,主要是她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与邵煜霆见面,多尴尬啊。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轩辕梦对低着头,一副小媳妇模样的白苏道:“雨已经停了,我们走吧。”
白苏乖巧地从地上爬起身,小心翼翼瞥她一眼,呐呐道:“去……去哪?”
“当然是回住的地方。”还能去哪?总不能真的跟他回山谷过与世隔绝的隐世生活吧。
白苏小步跟在她身后,比小媳妇还别扭:“你真的……不跟我回山谷?”
回过身来,一把拉住白苏的手,大步朝前走:“当然,大千世界多美好,我还没想过要去隐居。”
任由她拉着,白苏老实得让人大跌眼镜,“好,我跟着你。”
想了想,将他揽到自己身旁:“白苏,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跟着我?我可是你的仇人。”
“只……只要你对我好,报仇的事情,我就再也不提了。”轻若蚊蝇的声音中,竟带着一丝小小的娇羞。
轩辕梦睁大眼,像是第一次认识白苏一样:“你说真的?”
不悦的咕哝:“当然是真的,我……这种事情我还能骗你?”
“那……”她一整面色,道:“哪怕我的身边有其他男人,你也愿意?”
白苏抬眼,目光坚定:“你不会喜欢别人的。”
“这么自信?”
“当然,因为我给你下了情蛊。”
轩辕梦深深凝视着他,忽地一勾唇角,手腕一翻,在他眼前摊开掌心:“白苏,靠情蛊来维持的爱情,是没有结果的,我希望你能明白。”
白苏不能置信地睁大眼,指着她手里的透明色小虫,结巴道:“你……你怎么会……我明明看到……”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这个世界很复杂,你要学会适应。”打断他的话,轩辕梦握紧他的手,“我给你时间,让你想清楚,不管是你对我的感情,还是一直无法放下的仇恨,这些都需要你想清楚,只有想明白了,知道自己真正要什么,你也会快乐。”见他急切地想要说什么,轩辕梦又补充道:“你放心,在你想明白的这段时间内,我不会逼你,也不会赶你离开。我曾说过给你自由,这个自由,指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思想。”
她已经这么说了,白苏也不知自己还能再说什么,或许她说得对,弄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当即也不犹豫,点头道:“好,我听你的。╔悠闲生活美滋滋╗”
“嗯嗯,真乖,这才是我的好苏苏。”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褪去,轩辕梦大大咧咧揽过白苏,搂在怀中。
温暖的柔软包裹上身躯,所有的悲伤与绝望都在瞬间被驱散,白苏干脆化身八爪鱼,整个人依偎进轩辕梦的怀里,双臂紧紧缠在她的腰上,轩辕梦颇感无奈,她搂他,是因为之前为了逼出蛊虫,耗费了太多内力,此刻体虚身弱,才不得不靠着他,他倒好,双手双脚整个缠上来,把她当人形抱枕使了。
正想推开他,前方却陡然传来树枝被踩断的轻微“喀嚓”声,连忙改推为搂,双目如电,射向前方的树丛:“谁?出来!”
树丛微动,一个人影缓缓自树影后步出,黑色的幕离遮盖了对方的容貌,但凭着一股奇异的气势,轩辕梦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哼,你本事不小,是我小看你了。”
缓缓上前一步,男子摘下幕离,深邃硬朗的容颜,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尤为英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怎么?来找我报仇?”她的目光,落在男子笔直静立的双腿上。虽然邵煜霆已能站立,但从他略显僵硬的步伐来看,他的腿似乎并未完全恢复。
英挺的剑眉微挑,他目光冷峻,比她还要淡漠:“我不会杀你,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凌驾于你之上,看着你失去一切,才是最好的报复。”
轩辕梦傲然冷笑,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邵煜霆,你的记性可真差,我也说过,就算你凌驾于我之上,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希望下一次见面,你还能这么说。”
什么意思?难道他此次与月影山庄的人一起来到昊天,目的就是为了对付自己?忽然想到什么,忙将白苏护到身后,冷声问:“上次在皇宫门前,指挥镇刑司包围我的人,是不是你?”
剑眉又是一挑,邵煜霆不屑冷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邵煜霆,你少装蒜了,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跟着那个什么庄主,不就是为了对付我吗?真没看出来,你自诩清高,为了报复我,竟然与镇刑司同流合污,甘愿做文太师手下的爪牙。”
“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做!”他眼中有灼灼的怒焰,如燎原之火。
轩辕梦讥诮一笑:“随你怎么说,我轩辕梦,从来都没把你放在眼里。”
邵煜霆面目平静,唯有眼中燃着灼人的冷焰:“总有一天,你会把我放在心上,永生永世,难以忘怀。”
他这话的意思,轩辕梦懂,无非就是想表明他比自己强,但若是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这话就有点不对味了,“邵煜霆,你可千万别爱上我,要对我死心塌地的男人太多了,姑娘我应付不来啊。”像是为了展示自己话中的真实性,她拽过身后的白苏,困在怀里,微一俯首,便在白苏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邵煜霆眸色深深,眸中的冷焰渐渐变为深沉的黑色旋涡:“你真的很厉害,能让白苏放弃背负的血海深仇。╔重生洪荒之绿柳╗”他像是自嘲般的笑了笑:“真不明白,他们都喜欢你什么。”
轩辕梦得意大笑:“怎么?你嫉妒了?比起本姑娘的人见人爱,你做人就太失败了。”
他也不反驳,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欲转身,“看好你的男人,生死之博时,别让他们成了你的累赘。”
轩辕梦无谓地朝他道,“这一点你放心,我的男人,我自然会……”话未说完,她猛地一个回身,带着白苏继续向后掠去,耳边风声簌簌,同时夹杂着暗器划破空气的嗡鸣声。
站定脚步,将最后一枚暗器夹在两指间,反手一甩:“邵煜霆,你可真够卑鄙的,有本事光明正大地对付我,偷袭一个手无寸铁的男人,你太有种了!”
邵煜霆也是脸色剧变,看着身后树丛的方向,眸色渐冷:“殷俐珠,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一声轻笑,一道人影自树丛见拔地而起,飞掠而来,与邵煜霆并肩而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女人狠心挑断你的手脚筋,又废了你的武功,不替你报仇,我咽不下这口气!”
哈?这就夫唱妇随了吗?望着对面的一男一女,轩辕梦嗤声冷笑:“想报仇?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我早有准备。”女人不急不缓,态度比她还狂妄,“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意识到事态不对,轩辕梦忙将白苏推到身后,“我轩辕梦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死的,你可想好了,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名为殷俐珠的女人仰首大笑:“轩辕梦,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在破庙中时,轩辕梦就察觉到女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如果面对面交锋,自己不一定能占到便宜,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这一场生死较量,怕是凶多吉少。
目光凝重地看了眼白苏,轩辕梦小声道:“你先走,解决了他们我再去找你。”
“不!”斩钉截铁,白苏固执的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我要和你一起走。”
轩辕梦无奈扶额:“我也想和你一起走,但人家都找上门了,非要跟我比划比划,你说我能怎么办?”
轻松的口吻,不能缓解一丝紧张的气氛,白苏紧紧攥着她的手,指甲深深陷入她的掌心:“我可以留下来帮你。”
“就你?不给我添麻烦就算好了!”伸手推了他一把,轩辕梦对他的固执又气又急:“快走快走!”
“谁也不能走!”一声厉喝,一道银色的流光,迎着初升的朝阳,向二人所在的方向疾射而来。
轩辕梦大惊,连忙在白苏腋下一抄,辗转腾挪,堪堪躲过对方射来的暗器。
脚步站定,轩辕梦心中怒火激荡:“姓殷的臭女人,你的对手是我,有什么招尽管使来,欺负我家苏苏,你是何居心?”
殷俐珠桀然冷笑,目中尽是对她的嫉妒与憎恨:“哼,只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曾对煜霆做的,悉数放到那个男人的身上!”
看到她那样疯狂的目光,轩辕梦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却扔是云淡风轻地笑着:“呀,又是一个痴情人,可惜可惜,我的男人不是谁都能碰的,想要动他,你得先过我这一关。╔沈小安的重生日子╗”
殷俐珠闻言,目中冷光暴涨,她的若无其事,显然激怒了对方,只见女人扬手一挥,数条人影从林中显现,极有规律地将她团团围住,正好形成一个六角形。
轩辕梦直觉不妙,面上却不动声色:“这是什么意思?以多欺少?”
“只要能杀了你,以多欺少又有什么关系。”
轩辕梦双目一眯,冰冷的血色自眸中闪现,“想杀我?没那么容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扬手一抛,将白苏推出包围圈。
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在白苏落地前,轩辕梦便抽出随身佩剑,人剑合一,化为一道蓝色流光,朝殷俐珠所在的方向袭去。
似乎没料到她的速度竟会那样快,殷俐珠脸上出现一丝骇然的震愕,短暂的惊异后,她便镇定下来,抬手一挥,喝道:“摆阵!”
话音一落,六道人影立刻化为诡异的虚影,骤分骤合,将轩辕梦牢牢困在阵中。
从没见过这般诡异阵法的轩辕梦一时有些手忙脚乱,明明刺中了对方,实际上却是刺中了空气,还没来得及收剑,便闻得耳边传来破刃之声,直到是敌人迫近,只能暂且躲避,对方没伤着她,她也没伤着对方,看似没什么危险,可几个回合下来,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阵法,不论她反应再快,身法再飘忽,都无法伤到敌人一分一毫,对方似乎也不急着对付自己,意在耗光她的体力,等她彻底脱力时,再一鼓作气,将她毙于剑下。
左突右冲,怎么都寻不到这剑阵的奥妙,轩辕梦像个无头苍蝇般,连招式都显得有些凌乱,失了章法。
心头的阴云越发浓厚,她心知若继续下去,迟早要落败,可这剑阵的阵法实在严谨,她穷尽思绪,也寻不到一个突破口,只能在剑阵中勉强维持个平手。
对方似乎认为时机已到,只见那些飘忽的人影,突然合六为一,齐齐朝着她的方向击来,轩辕梦见状,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长剑挽出一道剑花,朝那六人横扫而去,而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剑气在击中那六人前,竟与六人发出的掌力融合,如弹力球般,反过来朝她逼近。
轩辕梦一时被镇住,待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躲避,剑气融合六人的掌力,齐齐打在她的身上。
这是她自穿越以来,第一次惨败,雷霆之力一股脑全部招呼而来,顿时有种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的感觉。
心口骤然一痛,“哇”的一声,滚烫的鲜血便从喉中涌出,滴落在衣衫上,绽出点点梅花。
她平生最怕痛了,被两股力道同时击中的痛苦,让她连面容都有些扭曲。╔嚣妃,你狠要命╗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完蛋了!这剑阵如此厉害,殷俐珠武功又不在她之下,这回她铁定要交代在这了。
扶着胸口,舔了舔沾染鲜血的唇瓣,目光与不远处的邵煜霆相撞。
以为能从他眼中看到欣喜,实则却是黑沉一片。
她咳了两声,又是一口鲜血涌出,随手用手背擦了,虽痛苦至极,嘴角却勾起冷然的弧度,似笑非笑:“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我还从未失败过,想想还真是有些遗憾。”
殷俐珠只当她是疯了,抛给她一个不屑的眼光:“也好,今天就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免得你死不瞑目。”
轩辕梦咦了一声,故作奇怪:“你怎么知道你一定就是胜利者,而我就是失败者呢?”
殷俐珠看她的目光,已和看一只落水狗没什么两样了:“哼,死到临头还嘴硬,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月影山庄六芒星阵的威力?”
“哈,流氓星阵?好名字,真是好名字!”轩辕梦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见她这番模样,殷俐珠诧异之余,心中亦生出一丝愤怒,她的若无其事,她的无所畏惧,她的张狂傲慢,等于是在她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月影山庄作为天下第一大庄,自然有它高高在上的资本,就连武林盟主,也不得不卖她一个面子,轩辕梦虽为皇室太女,但以她在江湖上的地位,绝对可以与之比肩,一个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在轩辕梦以卑鄙手段夺走她爱慕多年的男人时,她就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那个女人,以低贱的姿态,跪在自己面前向她求饶。她要践踏她,羞辱她,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众弟子听命,列阵迎敌,杀了这为祸天下的妖女!”
六芒星阵的威力,轩辕梦之前就已经体验过一次,如果她够聪明,就不该激怒殷俐珠,但不知为什么,她就不是不愿意在她面前露怯,就是死,也绝不说一句半句的求饶之语。
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白苏给传染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保命什么事不能做呢?可她是骄傲的,自矜的,狂妄的,要她求人,那还不如杀了她。
受了极重的内伤,她现在连五成的功力都使不出,反击是死,不反击也是死,既然左右都是死,倒不如省些力气,死也死的好看些。
锋利的剑尖,挑破肌肤,狠狠刺入她的肩头,轩辕梦一声闷哼,嘴角扬起一抹讥嘲的笑,仿佛在无声说着:我都束手就擒给你杀了,你竟连心脏都刺不准,六芒星阵不过如此嘛。
冷笑还未在脸上完全展开,就见将剑刺入自己肩头的那名弟子双目暴突,口鼻渗血,握剑的手一松,整个人痉挛着倒了下去,不到片刻,就咽了气。
轩辕梦望着死去的这名弟子,胃部一阵恶心,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死人。
六芒星阵因少了一个人的缘故,威力顿失,轩辕梦连忙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从地上弹起,长剑出鞘,冷冽的寒光带着割裂肌肤的杀意,如汹涌的海浪,朝前方推进。╔少将夫人带球跑╗
剑气所过之处,所有的草木皆被斩成碎片,哗啦啦作响,光听着那声音就骇人至极。
这一击,用尽了轩辕梦所有的力气,若不能一举成功,她今日便再无翻身的机会。
人在危机状况下,通常会爆发出强于平日百倍的潜能,轩辕梦豁出一切挥出的这道蓝色剑气,就是江湖上的一等高手,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拦下,面对突发的状况,殷俐珠也失了分寸,呆呆站在原地,之前霸气尽显的双目中,此时唯剩惊恐与震骇。
她是习武之人,若以真气护住心脉,轩辕梦的这道剑气至多将她打成重伤,而邵煜霆武功尽失,这凌厉而强悍的剑气,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一个艰难的选择,摆在她的面前。
护邵煜霆,还是自保?
若护邵煜霆,自己怕是凶多吉少,若是自保,邵煜霆则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的瞬间,她能做出的选择,只有一个!握紧双拳,她骤然闭眼。
她不甘心这样死去,仅仅因为一个男人,就放弃她好不容易夺到手的地位和权利,她要打败轩辕梦,掌控整个江湖,这是她毕生的心愿,在没有达到这个愿望前,她不能死,绝不能死!
剑气咆哮如噬人的风暴,面对死亡,男子眼中的神色,却是平静的,安详的。
他似乎对殷俐珠弃他而选择自保的举动没有半点怨怪,他静静地目视前方,在死神的面前,他像个真正笑傲人生的英雄,让轩辕梦也不由得心生佩服。
就在那剑气即将卷上他的身躯前,一道娇小的人影飞快挡在他的面前,女孩脸上稚气未脱,眸中的坚定,却足以让久经风霜的老者也不禁动容。
甚至连惊讶的情绪都来不及出现,女孩便像一只断线风筝,轻飘飘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这一幕,是谁也没料到的。
短暂的愕然后,邵煜霆拖着尚未痊愈的双腿,疾奔至女孩身边:“玲儿!”
很少能从这个坚毅冷漠的男子脸上,看到那样焦急无措的神情,他半跪在女孩身边,因为极度的惊讶和悲恸,探向女孩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为什么要这么做?”
玲儿浑身筋脉俱断,连睁眼都显得十分艰难,她虚弱地看了眼邵煜霆,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还好,师夫你没事,要不……要不然庄主师父一定很……很难过。”
是吗?她会难过?
他转过脸,视线还未与殷俐珠接触,便见她逃避般匆忙别开眼。
她的惶恐,她的羞愧,她的心虚,全都写在脸上。
自嘲般扯了扯唇角,邵煜霆移开视线,牢牢握住玲儿无力垂下的手:“别说话,别再说话了……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轩辕梦觉得自己真是嘴贱,听到这句话,竟回了句:“她浑身经脉俱断,已经没救了。”可怜的小女娃,这件事原本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却白白丢了性命。
正俯身安慰玲儿的男子蓦地抬头,目光冷厉阴狠地瞪向她:“轩辕梦,这笔债我会记住的。”
没时间也没工夫跟他罗嗦,轩辕梦背起因杀了人而处于呆愣中的白苏,足尖在地上轻点,腾身飞跃的瞬间,胸口一阵剧烈闷痛,轩辕梦捂着心口,亦冷声回应:“今日这一身伤,我也会记住的!”
声还在,人已远去。
邵煜霆暗中捏紧双拳,冰冷的寒意,自眸中一点点扩散开。
“煜霆,我……”终于回神的殷俐珠走到邵煜霆身边,想要将他扶起,却在触到他手臂时,被他毫不留情地挥开。
站起身,语调沉冷:“不用向我道歉,我们彼此利用,自私是应该的。”
“煜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苦千里迢迢来到昊天?凤蜒断续膏千金难求,没有我,你能重新站起来吗?”
一声冷笑,从薄唇中溢出,男子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轻蔑:“所以,你就与文太师合作,助纣为虐,是吗?”
“我都是为了你!”
“不要说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虽不怒,气势却极是威严,邵煜霆目光淡淡,语气淡淡,却让殷俐珠一时无语。
“煜霆……”她一声长叹,想要去拉他的手腕。
不着痕迹的避开,邵煜霆将目光调向轩辕梦离去的方向:“我累了。”
男子冷淡的态度,让殷俐珠不由得一阵心头火起,但她明白,逼得越紧,邵煜霆就会离她越远,为了可以得到他,忍一时之忍又如何?于是硬生生压下心中的怒火,柔声道:“既然累了,那就走吧,你的腿还未完全康复,不要站太久。”说完,便要来扶他。
再一次躲开她伸来的手,邵煜霆面无表情地从殷俐珠的身边走过,坦然冷毅的姿态,竟比她这个庄主还要傲气,殷俐珠暗暗咬了咬牙,忍着不悦跟了上去。
另一边,中了软骨散又受了伤,还背着白苏跑了几里路的轩辕梦终于力气尽失,像一滩软泥缓缓滑到在地,“累死我了,你……你自己走吧。”
白苏还沉静在杀了人的恐惧与不安中,看着自己双手,一脸的悲痛愧悔:“我杀人了,我刚才杀人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杀她的!真的,我只是想救你而已,并不想杀她!”
堵住耳朵,轩辕梦头疼欲裂,再这么吵下去,她没被殷俐珠杀死也要被白苏吵死了:“杀了个人而已,有什么关系?你不杀她,我就死翘翘了!要怪只能怪她们的庄主,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手下!”
白苏还是一脸悲怆,仿佛他做了件多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不,不是的,都怪我,我怎么可以杀人,师父在天有灵,一定会不会原谅我的!”
“没关系,你师父早就不原谅你了。”爱上杀师仇人,他师父还能瞑目吗?那不是瞎扯淡嘛。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怎么可以杀人……”白苏情绪激动,思维混乱。平生第一次杀人,他心中充满了罪恶感,短时间内,恐怕还接受不了。
轩辕梦掏掏耳朵,为了不再继续遭受他的荼毒,只好起身,强撑着早已没有力气的身体,走到前方一处偏僻的宅子前,用力砸门:“开门!救命!老娘我受不了啦!”
一阵锣鼓般的咚咚声后,一张带着愠怒的脸从门缝里探出:“你还知道回来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还以为你死在外面,差点就殉情了……”说到这,一双妖娆的凤眸蓦地睁大,“你……你这是怎么了?”
无力地靠在墙上,轩辕梦无视自己的血人造型,伸出一只手,在萧倚楼整洁的衣袍上,盖了一只血手印,“你说对了,我还真差点就死了,但我怕我死后,你会殉情,所以就拼着一口气,死里逃生,终于捡了条命回来。”
被她此刻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得六神无主,哪还有心情去细究她话中的不正经,连忙扶住她,便要往屋里去。
轩辕梦伸手指指后面:“还有一个被吓疯的,别忘了……”说完这一句,才算是放了心,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昏迷。
……
这一昏,就昏了整整一天,醒来的时候,床边坐了三个人。
一个眼睛红肿,一个面带忧惧,一个脸色沉冷。
眨眨眼,确定自己还活着,轩辕梦咧嘴一笑,摸索着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手握住:“咋回事?一个个如丧考批的,我又没死,都笑一笑,让我高兴高兴。”
被握住的手猛地抽出,接着就是萧倚楼连珠炮般的叱责:“笑?你让我们怎么笑得出?从昨天晚上你就一直高热,命在旦夕,我们三个轮流为你降温才勉强退了热。我真不明白,你是太自信了还是怎么着,什么事都一个人去做,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如果你真的不相信我,还不如赶我走算了,也免得你总要想法设法瞒我,反正你自己的性命自己都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
她听得出这些都是气话,他怨她,更担心她,那双透着担忧的紫眸骗不了人。可她瞒着他,并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不想连累他,自己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怕的,可他不行。或许在她的生命中,只有这并不算浓烈的情爱,可以算的上是她的牵挂,就像她对祁墨怀说的,当在人生道路中失去方向时,他们将是她迷途中唯一的指路灯。
不顾他的抗拒,她再次握住他的手,恳切道:“别这样,你知道,我心里是舍不得你的。”
“舍不得我?既然舍不得我,你还一个人去冒险?”萧倚楼愠怒未消,她昨日危在旦夕的状况,是真的吓到他了。
轩辕梦望着他,浅笑轻颦,他此刻的坏脾气在她眼中,竟是那么可爱:“倚楼,我伤口好疼,你别骂我了,好不好?”
面对她近乎无赖的哀求,萧倚楼虽知她是故意的,却仍是忍不住心疼:“梦,我不报仇了,我们回龙华好不好?”
她骤然睁大美目,脱口道:“怎么可以!死去的那些可都是你的家人!”
此话一出,萧倚楼也怔住了,他静静看着他,紫色的眸中暗流涌动,他忽地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像是喃喃般道:“你……真的是轩辕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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