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不安稳,大胤也没办法安稳,朝代更迭,整个大胤的权贵也大换血,从前的名门望族倒了不少,光是昭阳镇就倒了好几家商户,或者是跟其他皇子有什么沾惹,又或者是跟敌系的权贵有财务往来,新皇登基之后免不得烧三把火,全都揪出来拾掇了个干净。宁家随是没有在被收拾的行列之内,自己从内部瓦解了,宁老太太的一生心血会于一旦,说来也是可惜。
“还有还有,前几天我可是听说一件事儿”纪四神秘兮兮的说,“东家可还记得墨香轩?”
墨香轩是她捞到第一桶金的地方,肯定是记得的。
“墨香轩被人砸了!不知道是谁,来无影去无踪的,一晚上时间砸了个稀巴烂,什么料子都没有留下,毁的十分干净。恐怕是现在的东家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下了这样的狠手”
宁瑶锦蹙了蹙眉,墨香轩在李氏手中,她得罪的人不少,可大多也都是后宅妇人,嫉妒估摸着是有的,可女人有女人的处理方式,打砸店铺这个行为瞧着倒像是男人的做法。
“什么时候的事儿?”
纪四嘿嘿直笑,“就是丰娘那间铺子开张的那一天!当时那家还怀疑到了阿勇哥的身上,他从前在这南市是干什么的顾客们不清楚,商户们也都是清楚的,再加上前一天晚上墨香轩被打砸第二天丰娘的店就开张了,真是让人不想歪都不行。”
帐算完了,赚的钱除了今儿个收购药材之外还剩下几百两,宁瑶锦抽出一张来递给任阿勇,“去买点儿好吃的好喝的带回村里,咱们也热闹热闹。”
任阿勇喜滋滋的接过,“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东家出手这么阔气,一百两全部花完?”
“有人替我出气了,能不开心?”宁瑶锦淡淡一笑,“我先回去了,在村子里等你们回来。”
南市人来人往,宁瑶锦也是算准了今天大户要来卖药材才亲自来坐镇的,事情办完了也是早点儿回去便好,她知道身边应当是跟着黑甲军的影卫的,可南市人多眼杂,真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影卫也有些束手束脚。
从南市出来一路到昭阳镇城门,都还算顺利,可就在城门这里,她被拦住了去路。
守卫看着她脸上的面纱,不肯放行。
“把斗笠和面纱都摘下来,最近朝廷正在抓捕通缉犯,需得验明了正身才能出城。”
宁瑶锦皱了皱眉,看着布告栏上张贴的通缉犯的画像,有些无语。通缉犯明明是一个五大三粗胡子拉擦的江洋大盗,她现在虽然是女扮男装,可跟画像上的人却是天壤之别。
她拱了拱手,恭敬的说,“守卫大哥,小人生的面容丑陋,这里人多,要是揭开面纱恐怕会吓着路人的,您看我这小身板儿,跟画像上的人肯定不是一个。”
守卫摆了摆手,“那可不行,上头亲自下的命令,进城出城的每一个人都必须看清楚再方形,而且这个江洋大盗擅长易容,或许换了一张面皮也说不定,相貌丑陋?能有多丑陋?摘下斗笠个面纱的功夫也吓不着多少人的,赶紧的赶紧的,后头还有那么多人呢,别耽误我时间!”
这几天昭阳镇进进出出的人多,不一会身后就排起了长龙,行色匆匆颇为不耐烦,已经有好几个人对着她带的斗笠指指点点,低声说着什么话。
“快点儿啊,跟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不过看你这身形儿”守卫摸着下巴笑的有些猥琐,“不会是被龙阳君养在后宅戏耍的小倌儿吧?”
此话一出,临近的几个人都不怀好意的嘿嘿笑了起来。
大胤民风拘谨,但并不是没有人有龙阳之好,在高祖的时候昭阳镇就曾经出过一个宰相,能干是能干,就是爱好龙阳,为了心上的人不惜辞去宰相的高官厚禄,两个人一起隐居山林过的很是清贫。世间对他的褒贬不一,可对于龙阳这个癖好,大多数人都是不赞许的。
这里人多口杂,有一点儿风吹草动说不定就要传到宁嘉年的耳朵里,不到万不得已影卫也不会出动,一旦一出来就相当于不打自招,暴露了行踪。
宁瑶锦压下了心头的火,也不怎么好解释,轻轻的将守卫拉到一边,塞了一锭银子过去,“守卫大哥,这件事情不好说的,权贵人家玩倌儿的人多了去了,谁都不知道会不经意间得罪了哪位贵人,您说呢?”
守卫原本是不想收的,可一听她后头的话心里也有些发毛,能养得起倌儿的,无一不是达官显贵,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若是不经意间得罪了上头的人,还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位小哥儿,方才多有冒犯,可否透露一下您是哪家的?”守卫的态度变得恭顺了许多,银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拿在手里有些尴尬,“小的心里也有个谱儿,日后见着了能有些准备。”
宁瑶锦神秘兮兮的摇了摇头,“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了未必是好事情,不过守卫大哥您也别担心,我家主子基本上不来昭阳镇,应当没什么机会见到。”
听到这句话,守卫长长出了一口气,“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你快走吧。”
“多谢守卫大哥。”
后面的人越聚越多,宁瑶锦得了准许,赶忙从城门中间通过去。脚刚迈出去一步,就听后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慢着——”
宁嘉年骑着高头大马,慢慢的走到她面前,“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做何营生?”
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宁嘉年的面目渐渐出现在面前,宁瑶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方才已经吃了可以改变声音的药丸,至少声音是不会露出破绽的。
“回太傅,小人来自南蛮,名字也是南蛮名字,并未有中原叫法。”
宁嘉年狐疑道,“南蛮?呵呵,听你的口音不像啊,南蛮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