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做什么,”漫秋儿一笑,“又在这儿跟我说情话?”
“不,真的在想你。”从远认真的说。
“我在想,如果等你伤好了,咱们做些什么去。”
“能做些什么,”提起这事儿,漫秋儿倒是不如从远那般看的开,反而对未来所能做的事情充满了忧愁。
韩敬迟是临江的知府,而这片地方又有赵禾木,有赵禾木的地方,就很可能有萧震。
而从闻与柱子,明令禁止他们与官方的人多加接触,甚至连面都不可以露。
在这个到处要小心翼翼的地方,他们除了能窝在这里暗中寻找二娃,还能做些什么呢?
从远道:“等找到二娃,我们就离开。”
“回秀山村吗?”漫秋儿喃喃的问。
“去皇都怎么样?”从远淡笑着睁开眼睛看她,“左右我们手头的银钱暂时也够了,举家到皇都去,不是很好么?”
漫秋儿并没有以往那样欢喜的回应他,亦或者憧憬的想象他们以后的日子。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所能做的寥寥无几。而现在言未来,实在太早。
在黑暗中中,她神色复杂的望着从远的方向。
她不忍打破从远的期悸,可还是不想蒙蔽自己,亦或者蒙蔽从远。
“让子照给你把脉,好么?”她轻声的道。
从远皮肤下的血液像是流动的快了——漫秋儿甚至能感受到她说罢这句话后,从远的心跳也快了起来。
漫秋儿有些愧疚,可现下她只能硬着头皮要从远面对现实。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让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你不满意现在的生活么?”从远的声音中添杂了一丝难解,“难道和我成亲,过现在的日子,这样的光景,你腻烦了么?”
漫秋儿忙摇头否认,“怎么会?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只要和你一起,总是好的……”
“那为什么总是揪着前尘往事不放”从远的声音幽幽的。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开始着手追查我们从前的事情,那么……现在的日子,很可能一去不复返。”
“当你不再是漫秋儿,我不再是从远,你觉得,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生活吗?”
从远拧着眉,声音充满了疲惫。
“寻找从前那些事情到底有什么好?难道前尘往事,对你就那么有吸引力么?”从远不解,也不想去寻找从前的记忆。
漫秋儿默然。
过了会儿幽幽道:“我只是……只是不想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
“淡忘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从远声音提高了些,“你有没有想过,若从闻前辈真的知道我们过去的种种,为什么现在只字不提?或许,他根本就是在为了保护我们!”
“若曾经的你我共同经历过什么风雨,最后为什么会双双失忆?原因,无非那么几种。最大的可能便是,我们遇到了不可击败的对手!亦或者面对着无法扭曲的事实。”
从远有些激动,声音发颤。
每当漫秋儿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从远总会显现出与他平日的理智既不符合的一种激动来。
这时候的从远,既不耐烦,又不冷静,就好像……提起这件事,就有违他的某种规则一般。
漫秋儿起初的劝说在听从远这般讲解他所理解的前尘之时,变得冷静下来。
或许,从远有道理。
可,这并不代表两个人一定要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
漫秋儿幽幽道:“当我知道从闻有可能知道咱们两个身世的时候,我便下了一个决心。”
“什么决心?”
“无论我们两个到底因何而到了这种地步,这一年多的时间,我所能看到的好人,无论他们与我的身世有没有关系,在得知我的身世后,决不能让旧事与他们有所牵扯。”
“旧事只是旧事,想要知道是为了过清楚这一辈子,而不是寻根究底吼过回从前的日子。相公,你不信我吗?”
她最后这句柔柔婉婉,带着些许女子的哀伤。
从远心头一震,他如何不知漫秋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些贫苦的日子熬过来,那些患难的日子携手走过,若说这世上最理解漫秋儿的,除了他,绝无第二人。
细细想来,他之所以阻拦漫秋儿和龚子照去寻找旧事,无非是担忧找回旧忆的她,有可能因为某事而与他翻脸,情意不再。
可结合诸多原因关系,他想,他可以确定的是,从闻知晓他们的过往,却还同意他们成为夫妻,这便代表着,两个人在前尘旧事当中,绝不可能有着悲剧的牵连!
他能确定这一点,那么更能确定,知晓前尘旧事的漫秋儿,不会因此而跟他分道扬镳!
可即便这样想,从远还是不能完全释怀。
“你先睡吧,我好好想想。”他如是道。
漫秋儿知道,想要说服从远改变主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柔柔的一点头,倚靠在从远的肩膀上,安心的闭上眼睛。
一连几天,从远看着一如往常,可实际上,却备受煎熬。
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在漫秋儿的期待中,接受了龚子照的把脉。
把脉的结果让两人震惊却也在两人的意料之中——两人同中了一种名为断魂草的毒。
所谓断魂草,对人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害。只是对人的记忆,会产生一种阻隔的作用。
只要这药进了人的血液,无论前尘过往有多么的难忘,再睁眼,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曾经重要的人就算站在眼前,也分不出来。
这种毒效力持久,不过个七年八载,怕是不会减弱。
而龚子照所验出,这种毒在两人的体内几乎于差不多的时间内所投放。
“想要解这种毒,也不是没办法。”龚子照沉吟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