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老知府去世之后,他另一件做的事,便是一纸休书休掉结发妻子,更将其净身赶出府邸。
这一切他并没有刻意隐瞒,是以,风言风语早已传遍临江的街头巷尾。
而他之所以肆无忌惮,一方面是因新官上任,他渴望这一切太久,而在得到的时候,激动之余便显得并没有多么在乎。
而另一方面,他是在变着法子的告诉全临江,这个被我休掉的女人,谁敢收留!
是以一夜之间,风光无限的知府千金沦落街头,没吃没喝露宿难熬,很快便成了临江街头一个人人皆知的秘密。
这个形容落魄邋遢的女人,就是昔日金贵娇美的知府千金么?就是现任知府被休掉的妻子?
可悲,可叹!
月余之后,韩敬迟派去监视妻子的手下回报,说是那女人奄奄一息,怕是离死不远了。
韩敬迟心中解恨又畅快,开心之余大手一挥:“不必监视了!”
这女人都快死了,他还浪费兵力做什么!
没过多久,临江城中便没了前知府千金的消息。
临江百姓都暗暗的议论着,那个容貌漂亮的女子,也不知葬在了何处?
韩敬迟得到官位,除了用官职之便饮酒作乐,荒淫度日,关于官政上的,再也没有插手管过半分。
而若说临江知府这样做,远在皇都之内的大周皇帝如何会不知道?
若他知韩敬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得到官职,并且滥用职权如此行事,怕是早已将他的乌纱帽掀翻在地。
韩敬迟之所以能在官位上数月余而不下台,便是因为前不久,他从东宁请来了一位师爷。
说是师爷,实际上不过是个读了半辈子书的书生。
是他的亲戚,为人老实,嘴巴严。
这些日子,多亏他的帮衬。
而前不久,东宁镇的一名官差得到他成为临江知府的消息,写信巴结,意欲拉拢他与他一起合谋关于九花玉露丸的事情。
韩敬迟本意不想答应,却不想,这人在信中提到了漫秋儿,还有从远。
刹那间,一股怒意涌上了韩敬迟的心头。
这两人,近乎可以算是他的心头大恨了!
而这一切恨意的来源,自然是来自于早年间古之道的拒绝。
他当然得知古之道在临江聚缘轩掌勺的消息,可当他有了精力和兵力去处理古之道的时候,却不想这狡猾的老头早离开了临江。据说是去了皇都。
他便暂且放下了心头的恨意,转而继续每日荒淫度日。
现下,收到了张虎的来信,算是重新挑起了他的心头憎恨!
他登时拍了心腹手下——便是当日在仙来酒楼重新开业时纵火的那名赵三带精兵前去东宁镇支援。
赵三带着精兵前去,直到日前,再也没了消息。
而韩敬迟由此对漫秋儿的怒气更上一层楼——害了他多少人马!
张虎飞鸽传书给他,报告了东宁镇的动向。
镇远将军萧震插手地方执政,镇压了暴乱后,更是将原县令一干人等进行了羁押。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韩敬迟的心头大恨漫秋儿身受重伤,想来现下已经一命呜呼了。
不过,那个从远倒是还活着。
韩敬迟由此便想起前几日受到的萧震的飞鸽传书,与他言明东宁镇的景况,想要得到关于临江知府的建议。
现下,他正好将自己的意愿告诉萧震。
由是,便有了萧震收到韩敬迟来信的那一幕。
韩敬迟所做的一切,人不知鬼不觉。
谁会知道,张虎在东宁镇所做的一些,竟然是由远在千里之外的临江新任知府韩敬迟所支持怂恿的呢!
而漫秋儿与从远就像是从没有在秀山村存在过的人儿一般,再也没了动静。
秀山村的农妇李翠花终日以泪洗面,她视如己出的女儿儿子,难道就真的这样,一去不复返了么!
她整整痛哭了三日,眼里都快再也流不出泪来。
第四日的夜晚,耿家三人正在厅堂哩呆呆的坐着。
这几日,大家都过得浑浑噩噩,吃饭睡觉,似乎成了一件不得不的使命,平日更多的,便是巴望着不远处的山腰,盼望能从那儿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推门而入两个人,一大一小,李翠花急急起身看了一眼,略感失落的坐下。
福宝扑进她怀里,“婶婶,我和师兄来看你了!”
“欸。”李翠花讷讷点了点头,“坐吧。”
屋子里并没有起身迎接,龚子照见状不决尴尬,反而更添悲伤。
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与他脱离不了关系。
若非那日从远拼死相救,怕是如今下落不明的人就是他了。
可眼下,这一切就算他想要挽回又能做些什么呢?
龚子照难过的低下头,无声的坐在了柱子身旁。
事发之后,耿家人没有对他谩骂抱怨,他心中更难受。
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换成谁都接受不了!
他宁愿迎来一通暴打,亦或是痛骂,让他好受些也好!
福宝坐在李翠花的怀里,见平日对他疼爱关切的叔叔婶婶爷爷都不说话,这会儿也跟着安静下来,不时抹去李翠花面庞上流下来的一滴泪。
李翠花见福宝这样懂事乖巧,又想起漫秋儿在时听话喜人的样子,泪流的更快了。
坐了半晌,屋子里都没人说话,一股悲伤压抑的气氛盈然盘旋在屋子里。
似乎过了很久,屋子里依旧寂静无声,可院外却出来一声细碎的声响。
谁都没有放在心里,柱子茫然的抬头向外看了看。
“我出去看看。”汉子抹了把脸,颓然的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