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秋儿刚想随意扯个理由说从远的去处,便看从远从李翠花的身后过来了。
“娘,我在这儿呢,”从远走过来,脸色平静如常,“我知晓你们会担心,方才是去了一趟摊子的,刚跟爹说好今儿早点回去,就来找漫秋儿。”
他眯了眯眼睛,给漫秋儿使了个眼色。
漫秋儿忙道:“是啊娘,您就放心吧,酒楼走水只是个意外,一切都会好。您就甭惦记了,您先回去,一会儿我们就回家了。”
李翠花千叮万嘱的回小吃街去,漫秋儿看着她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
“我本想和你汇合的,结果半路遇见了师傅,只能先陪着他。”漫秋儿轻声道,“你刚从师傅家回来吧?”
从远却摇摇头,“我方才去了码头。”
“啊?”漫秋儿愣住,“怎么去了那?”
“我撞见了赵三和鹿七,他们从水路走了。”从远沉声道,“本来我是能抓住他俩的,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两人身边似乎还有帮手,若我贸然现身,恐怕会暴露身份。”
漫秋儿愤然道:“如此,更能证明今天的事情是他们做的了!这个韩敬迟忒心狠手辣!我们真是小看他了!若知道他回到临江之后还如此报复咱们,当日就应该给他杀了!”
怪不得始终没有追查道赵三和鹿七的行踪,原是身旁有帮手照应!他们隐忍这么久,便是为了在仙来酒楼重新开张的时候大肆报复?实在狠毒!
从远皱眉道:“虽然没抓住他们,但好歹我们知道纵火行凶的人是谁。既然这韩敬迟这般嚣张,咱们早晚都会要他偿还的。不过,现在我们倒是可以稍稍放松,出了这等事儿,一时半刻韩敬迟这伙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漫秋儿伤心道:“他们那伙贪生怕死的混蛋,怎么会回来?都怪我当时心慈手软,否则……”
从远轻轻捂住她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
“眼下只能先安抚张掌柜了,这帮家伙恐怕没料到张掌柜命大,只可惜没抓住他们……否则!”从远捏了捏拳头,眼中一片森冷。
两人转身又返回张家,去探望张掌柜的情况。
此时距离早上酒楼着火已经过去了半天之久,而张掌柜从医馆回来之后,除了古之道进去之外便没有人在进得去,这会儿房里没吃没喝,漫秋儿担心张掌柜的身体,便叮嘱下人三餐要给送到张掌柜的门前。
回往秀山村的路上,漫秋儿坐在牛车上神色有些疲惫。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从远紧张起来。
“没什么,”漫秋儿轻轻闭上眼睛,将脸埋在掌心里,“就是脑袋很疼,心里很烦。”
从远默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法子防备。你何须自责。”
漫秋儿苦笑道:“话虽这么说……但撇开今天这个事情,咱们这一年来几乎没有安稳过。像爹娘他们,哪里经历过这么多烦心事儿?我们身边,会不会撞了什么霉运,倒霉事儿一件接着一件,还连累了身边的人?”
从远的目光眼里起来,斥道:“胡说什么!”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动怒嘛。”漫秋儿轻声叹道。
“韩敬迟会为这件事付出代价,”从远冷冷的声音想起来,“别难过了。若你这般泄气,我真恨不能现在就去码头,跑到临江给韩敬迟揪到这儿来!”
漫秋儿知从远的性子,这么说了,必定会做的出,忙道:“你别乱来!现下咱们人手可紧缺的很!何况韩敬迟在临江的什么地方?他可是知府的女婿!关系再怎么僵也是住在知府的府邸!多少高手护卫呢,这种自投罗网的事儿,咱可不做!”
她跟着又安慰从远,试图抚平他的怒意,“其实我还好……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有点累。从远,你还记得年初的时候,我都欢喜着能跟你出去惩奸除恶,除暴安良吗?可你看我现在,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像是一条死鱼。我累了,也怕了,看到韩敬迟手下的人杀人未遂,我怕他们有一天会找到咱们两个的身上,若是爹娘因此受伤害,我百死莫赎。”
从远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下一刻他死抓住漫秋儿的手,面上腾出一股厉色来,“若谁敢欺负你,我必定叫他后悔来到世上!”
“从远。”漫秋儿轻声的呢喃着将脸颊靠上从远的背脊,“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我不想你因为我变成你个冷漠无情的杀人凶手。我只想与你过平淡安宁的小日子,不想让你我的手上沾一点的血腥……从远,我们再也不去多管什么闲事了,以后只照顾好自己的小生意,照顾好咱们一家五口,好不好?”
从远牵着缰绳的手慢慢放缓,从背后捉住漫秋儿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好。”
他的声音颤颤的,那是极为害怕漫秋儿继续哀伤下的心软,“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我就陪你,好不好?”
“好。”漫秋儿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又自嘲的道:“其实我干嘛逼着你跟我同意呢?一直以来,想要多管闲事的人都是我呀。从远,往后与咱们没有干系的事儿,我再也不想多管了。狗咬狗,一嘴毛,咱们就让他们咬去,我……什么都不要管了,太累了”
从远轻抚着漫秋儿的发丝,无奈与温情在他的眼中交织着……
他知道,此刻的漫秋儿多半是抱怨罢了,若再遇到恶霸欺凌百姓,为非作歹的时候,这个一身正气,凛然仁义的小农女还是会选择出手,路见不平一声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