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剑走时,留下的一卷书册,是一册名剑谱,记载了陆未生的无生剑,想来并非单纯的百宝阁手段,因为关于承宿观,南淮瑾只是记起,魏正绝是来自承宿观。
青衣人倒是看着无生剑,不时的上下打量,过了好一会儿后感叹道:“这剑上头,沐浴了太多的血,沾染的因果,太重。”
一柄剑,十分沉重,他提在手上,边上的南淮瑾盯着他,看着青衣人双手握着这柄无生赤剑的剑柄,青衣人没有用力,剑刃朝下,抵在了地面上,亭子之中。
周围的潭水澄清,上面的浮萍一片粘连在一处,有游鱼在潭水底下,十分的肥大。
“这无生剑是师兄从承宿观带回来的,想来其中的渊源故事,定然不少。”陈诚说。
青衣人摇摇脑袋,如今他们在儒州城稍后,而宁洛川的意思,则是他与何逍,一同去云州城寻李惟安。
如今凌天门需要重建,李惟安身位凌天门弟子,也要告知他。
“就在这里。”
陈诚背负双手,看着这座不一样的北方大山,一寸和尚站在他身侧,如今凌天门百废待兴,确实要将名声扬出去,至少要将辽国之内的人才招入。
千年来,凌天门招徒,便是看高人们自己的想法,再就是师授,如今的那六个外门弟子,都已经修为精进,虽然不可能直接入内门,但是往后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了。
或许有一日,新的弟子进了青云山,他们六人便也能成为凌天门学教。
青衣人说道:“北辽国国内有佛门裘屠寺,儒门三尊中的戍尊石敬台,也在辽国。”
北辽人才济济,高手都很不凡的,儒门在其中的地位十分独特,因为当朝的北辽皇帝十分喜欢儒门,所以儒门三尊之一的戍尊石敬台也在北辽国,石敬台与后晋高祖石敬瑭并无瓜葛,只是在儒门中,由于其的君子之风,武功高绝儒门同道,所以与剑尊孔道辅一同并列,被称之为戍尊。
他的武功有多高,可一人大风中对战全盛之时的剑尊孔道辅而丝毫不落下风,少年之时,一人连战北辽十八位大高手,十八战便斩下十八位敌手的头颅。
有北辽国的武人,称他是北辽国中第一高手,当然,其中,承认的人并不太多,江湖中后来的新秀于剑,一人一剑,搅得中原武林都变得杀气腾腾,随后又来到北辽,当初的于剑到处寻找高手比试武功,听闻了戍尊,便去寻找,二人只斗到第七十招,戍尊石敬台便败了。从此往后,三尊之中的两位都被被于剑打败,于剑也真正的成为了江湖人口中的“剑道第一人”。
“儒门……”陈诚面色复杂,按寻常道理来说,虽然孔道辅已经不在人世,师兄陆未生也已仙逝,二人生前都是至交好友,或许他们二人也不会想到,青云山有一日会毁于朝堂与儒门联手。
实在令人唏嘘,一寸和尚也双手合十,叹息着说:“阿弥陀佛,还期望,儒门与凌天门之间,不会再被眼下的乱世牵扯一处。”
已经死了太多人了,孔孟之道的儒生,已经死了太多在凌天门弟子的手中,而凌天门的弟子,八千余众,全部葬在了青云山上,连活口都没有留下。
“戍尊不会来打搅的,只不过,儒门在北辽国,地位尊崇,皇帝支持儒门在燕云之地发展,所以,若是凌天门要在燕云也站稳脚跟,辽主那里,还是要见上一面的。”
青衣人淡淡的说,他并没有太过于担忧,不论是他出面,还是叫凌天门出面,都不会是什么难事,凌天门有李惟安在凌天门为徒,辽主喜欢李惟安那孩子,爱屋及乌,也会给予凌天门一些帮助,更何况,辽主不是无谋之人,在大宋之中也有他自己的眼线,凌天门在江湖中有什么样的地位,定然也是知晓的,如何凌天门被大宋皇帝灭了,这样的大事,他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借助皇帝的力量,让虚弱的凌天门在自己脚下扎根发芽,再成为自己的左右手,相助他一统天下。
皇权与这些江湖门派,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既然如此,那还是先将李家小子唤回吧。”陈诚说道。
宁洛川离开儒州,与何逍一同去了云州城,拜见李郴。
那数千宋人进了儒州城,总算保住了姓名,虽然他们之中,老弱妇孺占了大多数,可还是有数百男丁在里头。
青衣人将这些人留了下来,让他们帮着搭建楼阁,陈诚觉得这样不好,毒师淡淡的说:“我救了他们一命,让他们帮着替你们建造楼阁,这有何不可?”
再者说,他们这样做,还能领到钱财,不至于一入儒州城,便都去做了乞丐。
一寸和尚是个出家人,他也同意毒师的做法说道:“若是实在觉得这样不妥,我们也可以自己动手。”
陈诚这才觉得可行,而那数千宋民也感恩他们的大恩大德,男丁们都是拍着自己的胸脯,觉得替恩人搭建楼阁,并不是大事。
这些宋人男丁做活很麻利,宋人勤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青山上,本就是无人之地,用上了漫山遍野的青竹,只是十几日,便在山脚处搭建起了一处村落,数千人的村落,简直比得上一些大镇子,南淮瑾感慨,想来先祖创立青云山时,山脚下的镇子,也是搭建亭台楼阁的那些匠人们组成的,如今凌天门重新在北辽立足,他们只不过与先祖一般,也要重新建造那些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
没有那样高大的大山,一座孤山,也不成山脉,也不再能有药田供绝世高人们种植,整座大山之上,没有仙鹤,只有各种各样的飞鸟虫子,青潭在山脚下,南淮瑾与莫离羽带着其他六位弟子,帮着数百宋人,日日都在山上忙活,天气由冷转暖,这北辽的一些农人常常能见到他们,和他们认识的人说了,有数千人在那片荒山之中造了镇子,还在山上搭建了长长的石阶,像是要上山的搭造什么。
辽人的官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与儒州城的地方官说,那片地方是某个大人物的,随他如何闹腾。
一座楼阁造在了山腰处,随后是第二座,第三座,光是山腰处,便连着造了十多座高大的阁楼,一日日过去,毒师每日只是在清潭之上的亭子里,独自吃酒,像是听见山上嘈杂的动静,半年之后的山腰处,所有陈诚想象中要打造的楼阁,便一应俱全的造好了。
石阶由山脚的清潭对岸,一直到山腰处,足有二百多丈高,便是从山脚,踩着石头铺盖的台阶,也要用上小半个时辰,虽然远没有当初的青云山高大,可已经是很不凡了,山顶上已经弥漫在云烟之中。要将沉重的木料送上山顶,光靠人力,从山脚处,要抬着三四人环抱的木头桩子从山脚搬运上去,还是南淮瑾他们帮忙,那些宋人男丁对毒师十分尊敬,不敢偷懒,几乎都是日日上山,聚众一同听从毒师的安排,给凌天门众人建造楼阁。
宋民之中有的木匠,便给木头在山下漆好,由人抬上山去,毒师很大方,出手便是每人一月就能取到一两银子。
“若非大人,我们这些人,哪里还能活命?不遭罪便好了。”
入夜时,宋人们待在一起,火光之中,一头肥大的野猪被架在火上,上面的猪皮油光发亮,大火熊熊燃烧,烤的猪皮都裂了口子,时不时需要有人接碗,将滴下来的猪油接住。
这头野猪是今日南淮瑾帮忙时,寻到的,足有三四百斤沉重,毒师这里没有铁锅,只有寻来一杆粗大的铁枪,穿在了野猪身上,架在火上烤。
皮子上滋滋冒油,香气扑鼻。南淮瑾也捧着一口瓷碗,就蹲坐在莫离羽的身边,两个人的筷子上都有油光,嘴上也泛着油,猪皮有几块被那些村民割下来,一块块的分着吃。
“姑娘、少侠,这酒是我们这些妇人自己酿的果酒,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与你们尝尝。”一位大娘从远处走过来,手中提着一口酒坛子,还未启封,便香气传出来,周围的汉子一个个都吃了惊没想到,这些女人在家中,竟然酿造了许多坛酒,而且香气浓郁,还没有打开,酒香便已经飘到了众人的鼻尖。
南淮瑾欣喜的把碗接过去,口中道:“谢谢婶子。”
那个妇人摘掉酒坛上的酒封,笑着与她满上一碗酒,说着:“这是野长的果梅酿造的梅子酒,我们摘了一些,虽然封了时间不久,可是这种果酒多喝容易醉了,莫要多吃。”
莫要贪杯,梅果酒的酒色红韵,香气在南淮瑾的鼻尖萦绕,南淮瑾不自觉的饮了一口,酒没下肚,闭着眼在口中慢慢的匀了会儿,最后吃了下去,南淮瑾睁眼,惊喜的称赞道:“婶子,这酒好吃。”
徐家婶子微笑,给莫离羽也满上一碗说:“梅子酒虽甘甜可口,可酒性也大,多吃几碗,像你们这般年纪就要醉人了。”
几个村夫也笑着点头说:“几碗?徐家婶子,你可高看姑娘和少侠了,像他们这样的少年人,估摸吃上两碗,就能呼呼大睡。”
“是啊,莫少侠还能多吃上一两碗,南姑娘手上这碗酒吃干了,便莫要再添了,不然明早可醒不过来。”有人笃定道。
夜色中,云朵遮住一小块的天空,遮挡了月亮,但是夜空却被月光点照,周围星光璀璨,无数的繁星铺满浩瀚宇宙,苍穹之下的村子,南淮瑾坐在那儿吃酒,莫离羽与她说话,渐渐一碗酒便吃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