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世上的高手有很多,能挡下那绝世高手一剑,也不会只是这一些人,可是当世中,能有心,有能力的,便是这几位了。
那说书人说着才喝了口热水,缓了缓嗓子眼的难过,突然拱手:“青云山上高手无数,不说那十几年前青云山的赤剑陆未生,就是陆门主座下二弟子宁洛川,瞧上去年纪小常人十余岁,可剑道早已大成,平时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在青云山上向来是独来独往,就在十几日前,传下消息,有人在东湖瞧见了。”
江南不同于北人,喜欢给高手们排名排位,只不过江南浮华,被北人瞧不上。即便是在江湖中,也会有不少的南北差异,北人注重规矩,而南方奢侈至极的风气,江南中的美人与俊郎更是出名些,江南的一些侠士都打扮很是俊美,常常让人怀疑,这些所谓的江南士子,走江湖时杀人可会将血溅在身上。
许多人开始彼此议论纷纷,宁洛川下山,或许与汴京城的变故有关。
纪湘摇着酒杯,一壶酒吃下肚子,酒菜的味道极好,都是普普通通的菜肴,可不一样的人做出来的东西,他就是不一样,这杭州城的厨子,大多都是有着手艺的,有的掌柜见到这些厨子也会客气些。
陆轻雪与南淮瑾也吃好了,上房也已经备好,准备了一下,三人便起身要去谪仙楼,还没出门,就让人拦了下来。
就是那台上讲完故事的说书人,走上前来,和三个人施礼:“小老儿黄闻檤,只是天书阁的说书人,三位要找的人,我已知晓其所在,特地在此等候三日了。”
纪湘皱眉,瞧了眼周围,有个歌伶上了台,唱了一曲高歌,众多客人都连声叫好,一时间,也没人往这边瞧。
陆轻雪打量了一下这位自称是天书阁说书人的老人:“天书阁?”
江湖传说,天书阁了解天下的秘密,皇宫大内,江湖传闻,全有他的眼线。
如果要打听一个人,一件事的真伪,找天书阁办事最稳妥。
天书阁中高手如云,有些隐藏于民间,有的就在天书阁中办事,作为接应,而天书阁中确实是有不少,名号就是说书人那么一些人,他们就在一些酒楼茶楼中做说书人的生意,一旦有了任务,就会放下手中的生意,做阁中的任务。
“有关一个姓魏的道士。”老人说道,他眉眼含笑,也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伸手一摊:“阁中高手已经寻到了魏正绝下落,还请三位与我来。”
显然是青云山中有人去了天书阁,让他们帮助南淮瑾三人,而天书阁刚刚了解了三人去寻找盗声儿那儿打探消息,便探出了要寻的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
江南,天书阁唤来高手无数,不过一日功夫,便探知了没做伪装的魏道士,随便打听一下酒家,便可以知道此人在什么位置。
谪仙楼里的酒中不见半点杂质,清澈无比,吃进肚中也是带着些甘甜,入口清冽甘甜的酒自然都是好粮食做得,五两酒便是一两银子,也是叫李惟安吃了一惊。
“够了够了,别给他倒了,这葫芦装满便是。”
小二眼中眯着,最后一滴酒落入葫芦里头,一滴都没落到葫芦外头,摆下酒壶,摊出手来说道:“六壶酒,二两银子。”
李惟安嘴角直抽,他正想摸怀中的钱袋儿,却只掏出了十来枚铜钱,里头连每一枚小金锭都没有剩下,甚至连银钱都没有。
“哟!居然有人想在谪仙楼里头吃霸王餐?我和你说,自从我来谪仙楼做小二,你还是头一个!”小二一见那钱袋中只有十几枚铜钱,不由得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周围两周客人也都听见了,看了过来。
谪仙楼竟然有人想吃霸王餐,瞧那一桌的酒菜,老道士还倒在桌上喝得呼呼大睡,这最少也得五两银子的酒菜钱,十几文肯定是不够的,李惟安慌张道:“不过是区区一点酒菜钱,这样,我这身上有些东西还值点钱,要不压在这……”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小二看了两眼,觉得东西是好东西,跑到小掌柜那儿,给小掌柜掌掌眼,东西确实是好东西,玉上的雕工精湛,上头的双鱼每一寸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倒像是西边来的玉料,是个好东西。”小掌柜摸在手里,玉质温润,入手就不舍得丢开,“就让这位俊俏的小郎君赊下账,容许他三日内将这酒菜的钱两,到这换玉,三日入夜后,这玉便归我们谪仙楼了。”
小二诶一声点头,和李惟安说了,李惟安抬着老道士出去,他力气大,老道士背着也不觉得多重,只是魏正绝这一身酒气熏天倒是让李惟安觉得难受的很。
李中廷在杭州城的比武圆坛上,连败十来人,光是桌上的银子都有百两了,又有一个被他打下了圆坛,短时间内,也不再有人上前挑战,反而多数君子似的江湖人不敢上,只是窥探。
谪仙楼外也只有这么一个圆坛,只有坛主退下,才会换人来守坛,而只要这人守住两个时辰,便可取走坛桌上的所有压着的钱两,而且还会有人在坛下的一周外刻下那人的姓名,一年只可写一次,规矩甚是严苛,有谪仙楼的小掌柜令人专门看着。
江南入不了庙堂中的高手,都会来这圆坛上押钱,想要在坛下刻字的人不少。
“李中廷,胜十九场了……”
“真是厉害,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年纪轻轻,那般的大戟横空,横扫之势,也不知普通人要练多久。”
“已经凝聚真气匹练,刚刚他出击时,我竟然都眼花了一阵。”
“或许是兵家高手,什么样的人物,会使用大戟来做行走江湖的兵器?”
……
周围的人也议论纷纷,他们并不是第一流的高手,而是行走江湖的小小人物,都在猜想这个李中廷到底会不会去那谪仙楼去比武。
谪仙楼比武,一年一次,每年都会来到无数高手,无论境界,无论武技,只是不许毒物暗器,年纪也会定下规矩,只谈年纪和是否已在江湖上扬名已久。
李中廷从未在江湖上真正扬名,且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年轻一辈,可以去谪仙楼里头,找些真正的高手比武。
连败十九人,纵然这些人武功都不高,也叫他有些出汗,仆人送来水袋,他喝了几口,大口喘息。
李惟安背着老道士过来,将人留在牛车上,老道士睡得沉,还抓住了李惟安的手塞进了自己的道袍里,嘟囔着说:“这鸡不错,比卢哥儿家里鸡还香。”
李惟安翻了翻白眼,不去理他,硬是把手抽了出来,这个整日无所事事,迷迷糊糊的承宿观老道,他就搞不懂,自己老爹为何整日对着这么个老道士恭恭敬敬的,就算真如盗声儿所说的那样,在这杭州城的谪仙楼里头,老道士曾两次写下名字,那时间这么长了,这老道士也总该是不再有那样的武艺了吧?
你看看他那佝偻着背的模样,拔剑都困难。
也许真是生了病,瞧上去比同龄人要多老上十几岁的年纪,便是这样看,也瞧不出他真能拔剑杀人。
倒是李中廷一直都对魏道士很客气,他是西边人,好像是见识过老道士过去的神采,说话时也常会提起过去、曾经,也会让老道士眼中精光闪过,似乎也在回想。
明日便要比武,许多江南的一流年轻高手已经赶到,远处就有一个打扮很有风度的君子站着,手中持着银鞘长剑,眼中平静。
老人走在前面,一直到辰桥上,领着身后的纪湘三人走过来,到跟前时,给年轻人拱手道:“书君子,凌天门内门的三位弟子,已经带到了。”
年轻人点点头,转过头瞧一眼,纪湘也对视过去,似乎在等待他说话。
“行了,这些银子都是你的了。”书君子说道,地上有一只篮子,老说书人拿起那篮子,掀开一角上头的布料,里头竟然盛满了银元宝,少说也有个二百两,这个篮子都需要老人双手抱住,十分沉重。
“谢书君子,那小子就告退了。”
说书人说着,脸上挂着喜色,弓着腰退了下去,至于南淮瑾、纪湘和陆轻雪三人,则站于原地瞧着书君子。
“书君子石舍仁,见过三位。”书君子给三人拱手,三人也和他回礼。
纪湘有目的,直接说道:“想必石兄也知道了我三人此次来江南的目的,那魏道士的所在,也还劳烦石兄带路。”
“自然,天书阁一向是知道规矩的,三位,跟我来。”石舍仁说道,转身就走,三人也跟了上去。
天书阁行事诡秘,让人捉摸不透,若要他们帮助,就得拿出让他们觉得公平的东西才行,多数不会要钱两,青云山地位特殊,可对待天书阁,也是很客气,只有这一代的凌天门门主,没成为一代宗师,刚刚下山来便寻了天书阁麻烦,四位天书阁阁主都被打败,最后还是天书阁的老一代宗师阁主出手,没叫事情变得太过难堪。
只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天书阁管着天底下所有的秘密,终究是有人说了出去,江湖中也是夸耀陆未生的武功如何的高,竟然初入江湖,便一个人打上了天书阁,还把四位御阁阁主都打伤了。
然而后来天书阁才觉得自己多幸运了,没有多久,便传出了陆未生,独自一人上了魔教,与魔教教主打了数百回合,最后魔教教主不见了踪迹,被后来的正道宗门们顺手铲除。
如此说,天书阁确实是走运了。
绕过几条街巷,便能瞧见高耸是谪仙楼,从远处看能瞧见谪仙楼外有不少人站着看一处圆坛,圆坛上有二人比武,一阵火花溅起,顿时掌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