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红墙,高梁长廊,一会又有两个小太监规规矩矩的踩着碎步子一会儿就消失。
“宫里面都是这些阉人太监,师妹,跟着我走,你们也跟紧我,不要乱看也不要多嘴。”
何逍走在前面,南淮瑾带着竹求和昧长风随她来,这两个人一直都想来见识见识皇城。
这皇城内铺上的都是平整的石砖,何逍走着嘴中还在和南淮瑾说着话。
“说是疑案,确实也算是疑案,当年太祖皇帝在这汴梁立都,建国大宋,这初时汴梁城中还没有这般的风光,城池也不稳固,而长安洛阳虽然连年乱战,破烂不堪,可毕竟是龙脉汇聚之地,这怎么说,太祖也不该在这汴京城立都对吧?”
何逍说着,声音不大,不会传的太远。
南淮瑾一脸好奇道:“莫非,这和师兄说的,那剑冢有关?”
何逍点头道:“不错,太祖皇帝就是得知了剑冢的消息,才选择在剑冢所在的位置立都,将皇城安置在了这剑冢之上。”
南淮瑾思索着,边上的竹求问道:“究竟是什么宝剑的冢?拿天下龙脉来换?”
何逍冷笑道:“什么样的宝剑?这能比拟龙脉的宝剑,除去百宝阁上列着的前十名剑外,还有什么剑?”
“百宝阁?”南淮瑾问。
“百宝阁,又唤千宝阁,过去开阁时列出一百余剑神兵利器,列出材料匠师和所值银钱,唐末时便已经有了,至今数百年了,百宝阁里陈列的宝物越来越多,也就成了千宝阁。”昧长风在一侧说道,他在汴京,自然知道百宝阁。
何逍说道:“百宝阁之所以还被称之为百宝阁,便是一百名内的宝物,所列的价钱远高于百名外的宝物,不过是百名内的末位宝物,如今的价钱,也足足要数万金。”
“这么贵?”南淮瑾吃惊,万金便是十万两银子,十万贯!这许多的钱,足可置办一处汴京城内的大宅,再置办些一般产业都不成问题。
“榜上越靠前的宝物必然是越宝贵的,前五十便已经不是用金银来算了。”昧长风说道。
竹求也点头道:“曾经在青云山的时候,常听师兄们说过关于百宝阁的事,都说百宝阁藏有宝物百件,榜上的第七宝物也在百宝阁里。”
何逍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榜上第七的鸣鸿刀确实在百宝阁中,但除了百宝阁阁主外,谁也不知道它被藏在何处。”
听他们说话,南淮瑾只是吃惊,她知道青云山上有些武学和宝物价值连城,可是一些人世间的宝物她还真不清楚,当然了,一些武功秘籍,卖出天价都是合乎情理的。
“如此说来,这剑冢里的宝物就是疑案?”
何逍见南淮瑾这么问也只是点点头,不再开口了,这里已然是到了一处荒废的宫殿,这里早已杂草丛生,许多地方还长起了青藤,开了些花,布满了一侧墙上。
何逍看了眼周围,这里已经是皇城的边角处,便是宫女、太监也不会随意来这地方,他招招手,两个小将就上前把这门给叩开了。
门很快就被叩开,里头根本无人,只是破旧的宫门口有几只小猫,一见有人敲打门口,嗖嗖的跑散去了。
何逍先行一步,南淮瑾看了眼里面,也跟了上去,竹求和昧长风还有一众皇城司小将也连忙进去。
里头有假山有流水,只是荒了,没人打理,一地的荒草都长到半人高。
假山立在流水的里面,随着何逍行走,南淮瑾才终于看到了所谓的剑冢。
地面上被抛出一方大坑,一方方的丘土散落在假山内最中心让人抛出来一个大洞,洞口都有十丈方圆。
“咱们到了。”何逍说道,他看着这处黄土丘,也不惊异,他来皇城多少年了,早就知晓这剑冢的所在,也数次下去。
“这就是藏在皇城里的剑冢?”南淮瑾朝里头多看了一会儿,从里面冒出的阵阵寒意,倒让人觉得是一处真正的墓穴,里头盛放着死尸,躺在石头长案上,一动不动,浑身都是浓厚的尸臭和死气。
何逍走在前面,他跳下了剑冢的深洞,周围后面的南淮瑾与其他人也纷纷跳了下去,留下一些皇城司的人看着外界入口。
深洞中隔绝光束,所有的阳光都被厚厚的土壤拦下来,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瞧不见,只有看到方圆两三丈物体的轮廓。
“师妹。”
南淮瑾被人手抓住,看不见人,是何逍在唤她,手被他紧紧抓住,她微微怔神,突然周围亮堂了起来,一处两处三处,一支支火把在皇城司的小将手中燃起,周围才看得清楚。
何逍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周围,南淮瑾也看过去,山洞的岩壁上雕刻着一副巨大的彩绘壁画,足有十丈宽高,霸占了整个洞壁。
壁画上,一柄长戈洞天穿地,悬在一处的半空,周围有万民朝拜,牵着牛羊,拉来了铜器,还有金铸的礼器,这不是一柄人铸的神兵,而是天生神器!
“这画上说的……”
竹求惊讶的看着壁画,壁画的画着的天是血红的一连片下面的游民瞧着,都被血色渲染。
何逍皱眉说道:“这些画不宜多看,容易摄魂,功力越高,心境不过关,这反噬越深,你们几个,都跟紧我。”
众人点头,这画看着就邪的很,几个皇城司的小将也都连忙举着火把跟上自家的大人。
这地下世界大的出奇,周围的岩壁上刀刻斧凿的痕迹很齐整,一片一片的铲印子,这显然不是个简单的事。
“太祖当年在皇都内设了一个不起眼的司,叫承平司,专门负责剑冢,司天监中有一位能士,唤,测算了星脉龙脉与天周,四方五行八卦他算了半生,总算算定了地方,禀告了太祖皇帝。”
“太祖皇帝得知了剑冢的消息,就设了承平司来开挖剑冢,这座无名剑冢之所以无名,便是里面的宝物并非人铸,而是天造,这地表扒开后,里面居然是一处深洞,太祖陛下惊喜,令承平司开挖洞中深处,让他们半年内就得挖出宝物,而后半年后,这承平司在那位司天监的能士指引下,真的寻到了一柄天造地铸的绝世神兵。”
“师兄,你说的洞窟?就是这里?”南淮瑾问道。
何逍点头道:“我们跳下来的那个山洞壁,那里的壁画,都是原本就存在的,太祖陛下觉得那幅画的意境太过邪性,许多承平司的兵在看后都迷失了心智,白白疯魔死在这地方,于是太祖陛下想要将洞壁挖尽。”
南淮瑾想了想看了眼身后,那壁画在火光下还若隐若现,她虽然也觉得不是很舒服,但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感受,说道:“既然这壁画还在这,想必是那皇帝收回了想法。”
何逍摇摇头表示不是,道:“他老人家能够坐上帝位,如何能是一个普通人?成帝者能够轻而易举改变自己的心意?”
那壁画已经隐入了黑暗中,周围还有一些光芒,南淮瑾的手被何逍抓着,继续慢慢走。
“这种地方邪的很,不要多看,你就跟着师兄走。”何逍说道,低头看她,橘黄色的火光照在这美人的脸上,虽然有珠纱挡着半边的脸,还是美得不可方物。
来不及细想,不知道是洞窟壁画的邪性,还是她真长得这么美,出奇的吸引目光,何逍只觉得最少有一刻他无法动弹,那张脸上的珠纱晃动,美人扭过头来看着洞窟前面。
竹求说道:“这有死人!”
众人瞧去,确实,路上的一侧,尽是骷髅死人,有一些显然存了许多年数,皮肉都不在了,白色的骨骸铺了一地,身上还披挂着皇都禁军甲胄。
何逍还是与青云山的众人解释道:“这便是当初承天司的人,这沿路上,足有三百余人死在里面,你们能够在看了壁画无碍,说明你们武道之心实属上佳,不然,胡思乱想,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入魔,疯癫而亡。”
竹求微微皱眉说道:“你知道这壁画有问题,还让我们看?”
“你们不过是些外门弟子而已,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何逍负手在背,牵着南淮瑾走着,冷笑着回答竹求。
昧长风与一边的竹求对视一眼,只能是皱眉跟着他们走,不过都暗自探查自身,一旦出现问题,他们会立刻退出去,跑出外界。
昧长风隐隐怒道:“别忘了,你自己和你师妹也都看过了,你就不担心?”
南淮瑾点头,她道:“我确实是看了,不过并没有什么难受。”
何逍低头看她:“这普天之下,千百年了,又有多少人有你这样的天资?天绝脉自古有记载的人物不过十三人而已,有了你也才十四人,你要知道,这天下万万人,算上那孤傲的剑豪于剑,也就你和他二人,这些便是这邪画动摇不了你武道心镜的基点。”
“天绝脉在三天脉中都无争议的位列第一,这区区的邪画,哼。”何逍笑了笑,很小声,只有南淮瑾听清,南淮瑾愣了愣,不说了继续走,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扭头看向身后,眉头紧蹙。
“怎么了大人?”几个小将也跟着他停下来。
南淮瑾也跟着看向身后道:“有高手进来了,真快,已经很近了。”
何逍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有人来了,还是个大高手,师妹,呆在我身边。”
“嗯。”南淮瑾点点头,看向竹求和昧长风,二人拔出随身的佩剑,挡在南淮瑾的身前。
根本没有脚步声,只有一阵风声,来者甚至看不见人影子,只有朗笑声越来越近,也越发清晰。
“何大人,怎么?来探查这剑冢的事,也不派人来通知我啊?”来者的声音清朗,在这长廊里回荡。
红袍先出现在火光中,一身大红官身随意的穿在身上,戴着金面具,李纯手里还握着一卷兵书,眼睛也不离兵书,就好像刚刚黑暗的通道里,他也能看清书上的文字。
何逍呵呵笑说:“原来是李大人,我这不是与我师妹先来看看这剑冢,觉得没必要劳烦李大人,所以才没叫人去请李大人,没想到,李大人倒是自己来了。”
说话间,何逍眼眸看着自己的几个小将,目中有细细的光芒,仔细的思量着。
李纯也笑着说道:“剑冢关乎我大宋国运,太祖皇帝舍弃了长安太原陇西的三条龙脉,偏偏留在了这小小的开封建都,原来这地下藏有这样的一处宝地,呵呵,辽人再犯我大宋,这剑冢里的神兵利器定能派上用场,届时便如那画中一般,尸山血海,滋养那天造的神器。”
何逍皱眉,侧头和南淮瑾小声说:“这个人名唤李纯,也是天脉无疑,你我小心一些,此人多半是为了这里的神兵而来,若是真有,给他就给他,保护好自己。”
南淮瑾也暗地里看着这个李纯,她探查了好一会儿,只能感觉到李纯的身上气势磅礴,一种莫名的感觉,就是敦实厚重。
这李纯的功力深不可测,南淮瑾觉得,就是师门中的大师兄与二师兄,也不一定有他这般的功力,也难怪传闻中武功能排的上师门前三的八师兄也紧张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