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绝望的身体在空中坠落。
死了,他申公白胜死了,死得很绝望,死得很失望。因为这一刻,天空既没有闪电,也没有雷鸣,而那些该厮杀的依旧在厮杀,并没有任何人对他的死投以半分多余的目光,或者说人们看见了,却又懒得去看。
不会的,不应该是这样的,申公白胜,他可是堂堂仙魔妖宗的大长老申公白胜!难道他就这样死去了,难道就没有人注意到他死了吗!?可于消散的绝望中他看见,人们所关注的只是天空那如火如荼的战斗,这场已经与他再也无关的战斗。
断尘妖光九闪,在陆仁贾指尖的乌金之光上一点,陆乘风如捕鱼的鹞鹰一般,一击而退。
陆仁贾:“怎么了,我们一向自负的陆大少跟人打起架来怎么这么缩手缩脚的呢?哦,对了,我忘了你在害怕,害怕碰到我身上的金光。可若是你连碰都不敢碰我一下,又如何胜我呢?”
剑,紫辰剑穿透了姜子鱼的胸膛。那毁灭天下邪魔之力的剑气在肩头萦绕不息,而在那紫辰之光下,神鬼六幻幻化而出的姜子鱼消失了。但在他消失的同时,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阴险至极的冷笑。
轻轻的,无声的,肩头,紫辰之光萦绕。毁灭,无法修复的毁灭。霎时间,姜子鱼面如纸金,看着身前不远处慢慢凝聚而成的另一个自己,完好无损的自己。
同他的情况一般无二,聂惊尘、薛飞花、南宫黑煞三人全都“被自己”重创,而面对的又是一个完好无损的自己。这是绝对的道力压制,没有捷径,没有退路,没有胜算。
唯一显得有些不同的是天空中飘飞的羽毛,人们依稀看见,在那雪白的飞羽中立着的只有一个青羽,毫发无损的青羽。
神:“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连这绝不能找到的弱点都被你找到了。可惜,你还能撑多久,十秒,还是一秒?”
羽毛,雪白的羽毛突然一消而散。青羽闭上了眼睛,焚幽鸟灵的冰火双眼最后回望了下姜子鱼,嘴角残留着一丝虚弱的笑容,而她的声音在姜子鱼的心里响起,“小子鱼,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吗?”
没有疯狂的嘶吼,没有愤怒至极的咆哮,有的只是冷静到了极致的冷漠。这一次姜子鱼收回了紫辰剑,收回了万古不灭,收回了血魂妖煞,收回了一切。将头转向了龙公子道:“杀了我。”此我并非彼我,而是神鬼六幻幻化而出的我。
眼皮在跳,嘴角不再冷笑。幻化而出的姜子鱼神色冷峻,气息、神色变幻,这一刻,他不再是姜子鱼,而是龙公子。可惜他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落月·弑!
光,一抹快到极致的紫光穿透咽喉,穿透一切。他震惊无比地回过眼眸,却发现被姜子鱼抱在怀中的青羽在笑,笑得很虚弱,也笑得很冷漠。而这双眼,这双姜子鱼的眼看见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落月·弑。一切,开始于那一剑下的死亡;一切,也结束于那一剑的风流。
陆乘风:“纵使神鬼六幻再强,能复制一个人全部的道,全部的灵,全部的魂,但有一点你绝对无法复制。”
陆仁贾:“什么?”
陆乘风:“心,一个人的心。”
陆仁贾:“你什么意思。”
陆乘风:“青羽先是眠寂,让神鬼六幻无从施力,让她自己短暂消失。而见到她的死亡,姜子鱼会有什么反应?他会心痛,可神鬼六幻的幻影呢?他只会得意。以人生莫大之哀对抗落井下石之心,高下自然立叛。”
姜子鱼笑着看了眼怀中的青羽,道:“妖女,他好厉害,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计谋。”
青羽:“是啊,看来以后得好好防着他点。”
姜子鱼:“不用,要防的是敌人。”
青羽:“你忘了,我是灭仙族人,他就是我的敌人。”
姜子鱼:“是吗,可我怎么不这么觉得?”
陆仁贾瞥了一眼自己身上被溅染的陆乘风的鲜血,眯眼喝道:“你少嚣张,你以为这是你的本事吗?别忘了,他们都受了伤,你也受了伤,而受了伤的人在这场战斗中可讨不到什么好处。”
陆乘风:“这的确不是我的本事,而是他们俩的本事。今日我总算才真正见识到灭仙圣女的可怕,竟然能以残缺之身创下如此战绩。说到这里,我陆乘风有恩必报,当日在碧落黄泉旁你绕我一命,今日我送你更多的光阴!”
金光,陆乘风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了无尽的金光,同陆仁贾身上的神之光芒一模一样的光。
呼吸,在沉重间变得急促,“不,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陆乘风:“仁贾,你总是会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这,才是真正的神鬼六幻。交出你身上的血月石,我放你离开。”
陆仁贾:“我放你的屁,不可能,这是神的力量,你绝对无法复制!”
陆乘风叹了口气,挥剑,带着神之力的断尘妖剑,这是一种怎样怪异而又强大的力量?一击,同样是一击,陆仁贾却被震退了数十米远,整个手臂都觉得火辣辣的疼。就在这时,龙公子身形一动,出现在了他身后。挥剑,灭仙之剑,灭仙之威。
惊惧,陆仁贾的脸上满是惊惧之色,“不,不!——”他狂奔着,身上的神之金光猛烈地燃烧着,他带着恨,无边的恨冲向了陆乘风,咬着牙切着齿,双目血红,“神鬼六幻一旦开启,你绝对无法逃脱我的影响。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一起!”
灭仙之剑,灭仙之威。
穿透,刺破了陆乘风的胸膛,陆仁贾却在一旁冷笑,笑得冷漠至极。
死死地抓着穿过胸膛的灭仙剑,看着龙公子,陆乘风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为什么!?”
面具,那张破碎的幽鬼面具慢慢地从脸颊上脱落,露出了龙公子的脸。他在笑,笑得与曾经的叶羲和是那么的像,却只是像:“因为我不是叶羲和,我是,朱九天。”
而在这时,两柄剑,两柄悄无声息的剑分别刺透了姜子鱼和青羽的胸膛。那张脸,那两张脸一模一样。那是申公巫风的脸,不,或者叫他们双子神将更为确切些。申公巫风并不是仙魔妖宗的申公巫风,而是广陵王座下的双子神将。他潜伏在这里是为了一个早有预谋的阴谋,一个都灵王朝和灭仙族共同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