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鱼孤独地走在贫瘠的土地上,那赤红色的土地像是刚刚被烈火烘烤过一般,上面还散发着灼人心神的血气。目之所及,寒鸦点点,被凄凄寒风糜烂的尸骨在破碎的布条间若隐若现。
三年,此时距离皓天宗覆灭已经整整三年。什么妖族崛起,什么正道势微,这天下是谁的又不是谁的,都与他无关。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一样在如今看来太过奢侈的东西。
突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群人,他们抬着一个担架,个个面露仓皇之色,他想着,“一死,三重伤,七轻伤,二人完好,昔日冰神殿门人。这血融岭的血炼之气正好与冰神殿道法相克,这群人竟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此时,那群冰神殿弟子中忽有一人发出了惊恐至极的叫声:“快跑,他们!他们来了!”
他们口中的“他们”是近三年来让每一个正道弟子都闻风丧胆的存在,皇城十八妖将座下的“都灵妖骑”。人们对“都灵妖骑”的评价只有八个字——无处不在,无穷无尽。
见后方的“都灵妖骑”越逼越近,其中一并未受伤的冰神殿弟子毅然停下了脚步,手中的剑散发着森森寒气,于挥舞中布下了一道冰墙:“你们先走!”
“师兄!”
“还不快走!”
冰墙反射而出的刺眼光芒惹得那群狂奔的妖兽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声,只见坐在最前面那只妖骑身上的战士手中长戈一挥,一道漆黑的妖气横空而过,将冰墙撞了个米分碎。
粗略可见,二人的本事相差无几。可奈何双方人数悬殊,这群冰神殿的弟子若是被都灵妖骑追上,必死无疑。
看着那个挡在他们身前的身影,冰神殿门人的眼中泛着泪光,透着无穷尽的恨,选择了转身。可突然,前方一口漆黑的棺材拔地而起,棺盖飞起,无尽的都灵妖骑从中涌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吼,吼,吼!”
三声极具响亮却又带着戏耍的吼叫声将被围困在中间的冰神殿弟子吼得心惊胆战。
“吼!”千兽奔腾,黑色的长矛在烈阳下泛着森森寒光席卷而来。
“啊!——”
“杀!就算是死也要让这群怪物付出代价!”
冰神殿的弟子们疯狂了,他们准备放手一搏,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愚蠢至极。”姜子鱼转身,准备离开。在他看来这样的死毫无意义。而且如果刚才那个人不停下来的话,他们至少有时间逃到远方的那片林子里,如此才有机会活下去。
但突然,他的眼角瞥见了一抹紫意,所以他身形一动,极其突兀地挤入了都灵妖骑的视野中。数不清的长矛刺在他的身上,却不见半点伤痕。
“吼!——”正在人们疑惑这人是谁的时候,姜子鱼突然仰天嘶吼,那劈头散发的模样像极了一头刚刚跳出牢笼的绝世妖兽。而且他的吼声竟然让所有妖骑全身寒毛炸立,惊恐地匍匐在地。
这一瞬,本已绝望的冰神殿弟子看到了希望。他们向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大能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后方便传来了一声不甘的吼叫声。
随之,只见都灵妖骑们让出了一条道路,一位金骑妖将从中走出。他坐下的妖骑虽然显得极其不安,但总算比其他的妖骑强些,还能勉强行走。
金骑妖将冷冷地看着姜子鱼,问道:“你是谁?”
姜子鱼却根本没有将这里所有的人放在眼里,他也本不是为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来的。他只是淡然转身,缓缓地蹲下身子,而后双手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捧起了一捧赤黑色的土壤。土中,一朵极其细小的紫罗花在风中轻轻摇曳。随之,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笑得很满足,满足中却又带着淡淡的伤。
“你找死!”金骑妖将怒了,眼瞳之中射出了两道漆黑的光芒。那是将军赐予他的妖芒,神挡杀神,佛挡**。可惜,他并不知道他遇见的不是神也不是佛,而是妖,血魂之妖。
姜子鱼:“既如此,你就跟你这卑劣的妖芒一起消失吧。”他说这话之时那两道妖芒竟然诡异转向,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弹了回去,从金骑妖将的双瞳之中穿颅而过,而后点点妖光闪烁,人们的视野中便失去了这位金骑妖将的身影。
谁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除了一个人,那位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早已被姜子鱼视作死人的冰神殿长老。
手,他看见姜子鱼用手将那两道妖芒弹了回去。只是由于速度太快,快到其他人的眼睛无法捕捉,快到那手中的泥土还来不及下落。但更加让他震惊的不是他出手的速度,而是那份控制力。那样的速度之下还能丝毫不破坏手中的土壤,让那朵紫罗花完全不受外界影响地静静开放。
姜子鱼的目光扫过那口漆黑的棺材,眉头一皱,隔空一拍,竟然仅凭肉身的力量就将它拍了个稀巴烂,顺带还拍死了一排妖骑。
颤抖,此时就连冰神殿的弟子们都忍不住开始颤抖。强,实在是太强了。
姜子鱼:“滚。”
烟尘滚滚,都灵妖骑消失得无隐无踪。
“多谢大仙……”
姜子鱼抬手,打断他们道:“我没有兴趣救你们,只是担心你们踩到它而已。”
“你!”
“咳咳……”冰神殿长老强撑着一口气,逼迫着自己咳嗽了两下。
“虚长老!”“虚长老!”“虚长老!”……
众人连忙一围而上,七嘴八舌地道:“虚长老,您怎么起来了!?”
“咳咳……这群小兔崽子们……不懂事……还望……上仙……多多包涵……咳咳……”
“虚长老!”
“虚长老,您怎么……”
虚长老:“住嘴!……咳咳……”
姜子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步上前,手指在虚长老的胸口一点,道:“人都要死了,又何必活得这么辛苦。虚长老是吧,看在你要死的面子上我就再多听你啰嗦几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