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恍恍惚惚地飘荡着,被拥挤着向前挪移着,看看身边的同路,虽是那女老少、高矮胖瘦形形色色都有,却个个脸色木然平静,边上还有两个穿黑衣者似是公差,在边上维持次序。
“我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吗?书垣在哪?我怎么才能找到他啊?”素锦轻声自问道。在阳世,她只是一心要下来见书垣,现在才发现自己对这里一无所知。
“这是哪里啊?”素锦提高声音问道,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她想走向那黑衣公差问一下,就向路边挤去。“不要乱走,到列队中间去。”公差一脸严肃。
“大哥,请问一下,这是在哪里啊?要到哪里去?”素锦低眉顺眼尽量客气地问道。
“这是阴阳道,去思返城见了祖宗,领了阳间亲人化给你们的钱财物件,便可去望乡台道个别向黄泉路去了。”公差扫她一眼,还是一脸严肃。
“不去酆都吗?我要去酆都。”素锦依稀记得书垣说过他在酆都,她讶异地望着公差,难道什么地方搞错了么。
“酆都。”那公差咧开嘴似乎在讥笑着,却让素锦感到一丝森森然。“那是孤魂野鬼聚集在那里等待上黄泉路的地方,好好的路你不走去那里干嘛。”公差似乎嫌弃她有此念头,怕她惹事就缄口不言了。
素锦随波逐流,神情木然地被队伍推动着往前行,后来缓缓地通过了一道城门进了城,素锦看见城门上刻着“思返城”三个斗大字。
素锦还是茫然地随着前行进入了一坐高楼,只见高楼内中间是直通顶部的大厅,高大宽敞,四周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每一层楼朝大厅内设有环廊,两侧扶梯上下。素锦由一名黑衣公差带领着沿侧边楼梯上到其中一层的一间阁内。在里面素锦拜了祖宗牌位,领到了了一张钱财物品清单,那是在阳世的亲人在痛失离别之后一一为她焚化下来的:纸钱、纸衣、纸马、纸轿子、纸房子,阳间的父母对爱女的关怀一如既往地无微不至,衣食住行面面俱到,浓浓的爱一直延绵至冥界。
“怎么才能找到书垣啊?”这个问题还在困扰着素锦。此处出去就是望乡台了,看来从思返城到不了酆都,素锦想着。
坐在轿子里一路行向望乡台,素锦向每一个往来的年轻男子行注目礼,直到确认了不是书垣后,方收回失望的眼神,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唉,这样一路看来,会不会要被误认为女色鬼啊,路边已经有异样的眼光开始看向她了。“看什么看,女的、老的,都不要朝我看。乱了我的视线。”素锦小声嘀咕着。
望乡台都已经到了,可书垣,你在哪里呀。素锦心里七上八下的,可千万要找到书垣啊,要是不见了你,我到了这地府还有何意义。“我要去酆都找书垣。”素锦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停下轿子,素锦伸手掀开门帘,向外扫视着,一边缓步跨出轿门;这里如果再看不到书垣,她就准备转回轿子前行去酆都,在酆都住下,直到找到书垣,虽然去酆都找书垣无异于大海捞针,可一想到不久后书垣会魂飞魄散,她的心就莫名地感到恐慌。
在一圈的扫视后,素锦难掩心中失望,并不见书垣的身影,素锦落寂地收回脚步转身回轿。
就在素锦钻入轿子的一刹那,她听到了一声呼唤“素素”,退回来循声望去,顿时,整个身子凝住了,唯有双唇轻轻颤动着,半天才吐出了两个字“书垣”,可轻得连周遭也没有一个人听到她的这一声呼唤,更别说从远处石阶下飞奔上来的书垣了。
待到书垣奔上望乡台,将素锦抱在怀中时,素锦那不知何时夺目而出的泪水已经沾满了书垣的衣襟。
书垣依然曲起修长的手指,用手背轻轻地一遍遍拂去素锦眼中淌下的泪水。
映入素锦眼中的修长细指,苍白而有些关节突出,再移向书垣的脸,苍白而憔悴,似有明显地消瘦了,难道做鬼也会消瘦么;再看书垣,依旧是一袭半旧的月白长袍,只是下摆及两袖都好多褶皱,一只袖子的袖口边还留着似乎=是汗渍的污痕,整个人看上去已不复往日的洁雅倜傥;再看他脚上的那一双鞋,面上竟满是灰尘,鞋底边的白色滚边已看不见,已经地上的泥土混为一色了。
素锦见他如此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涩涩的眼中泛酸,想他平时是如何的一种俊雅倜傥的风貌,衣衫虽旧却是纤尘不染临风宛如谪仙般的飘逸。想必这些天他也是一路奔波寻找,也与自己一样心急如焚吧。
离开素素的这些日这,书垣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过着虚浮揪心折磨自己的日子,整日里翻来覆去地看着素素给自己的书信和诗笺,不想吃、不想喝、不想起床、不想出门、不想睡觉、不想……脑子里唯一在想的,就是那一年早春进京赶考偶遇素素,到两世的分离与再相逢,一幕幕的回想着,欢乐着记忆中的欢乐,悲伤着记忆中的悲伤,就这样沉沦了半个多月,最后书信最后那几个“素锦泣求”字敲醒了他,他奔向李府外守着。一天他从府里家人的恸哭哀痛中领悟到素素已经义无反顾地朝着他来了。
书垣心痛中夹着心急,又间或夹杂着一丝丝喜悦,毕竟他又可以和素素在一起了。他开始去接素素了,阴阳道他去不了就去酆都城门处,在那里等了很久很久,站了一天一夜也未见着素素,是否在路上错过了没见着,他又转身去酆都,大街小巷转了好多遍,知道这样找很渺茫,可脚步不敢停下来,不知道素素会在什么地方等他,生怕错过了,转到最后累的想要坐到地上走不动了,将身子靠在一处墙上,抬头望着灰灰的天空,当时好想有个人能帮帮他啊。
书垣靠着墙闭上眼,这是他想起了老婆婆,想起与婆婆在一起的温暖日子。突然,脑海里闪现出那日送婆婆去黄狗山途径望乡台的情景,当日有一位富家千金停下轿子约书垣一同前往黄泉道,突然明白有祖宗庇佑亲人指引的鬼魂应该是不由酆都入黄泉的,而且以素素亲人对其的呵护,断不会没有轿與相送而独步前行的。
望乡台,素素一定会经过望乡台的,目标已定,书垣赶紧打起精神直奔望乡台而去。
此时书垣紧紧地拥着素素,越拥越紧,生怕怀中的人儿转眼会消失一样,深吸一口气在素素耳边轻柔地道:“我好怕啊。”
素素也回道:“书垣,我也好怕,生怕找不到你怎么办。”
书垣又将怀抱着的双手紧了紧道:“好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素素靠在书垣怀中,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人也轻松了下来,此时方感觉到书垣将他抱得太紧了,她都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旋即又轻笑道:“封郎你要将我的腰抱断了,难道怕我飞了不成。”
书垣听了连忙松了松手,却仍然将素素拥在怀里,低头在素素的鬓边厮磨着,任边上一众眼光讶异。
------题外话------
呵呵,历尽劫难,男女竹终于相聚了。我的文文也快结束了。
第一次写文,什么也不懂,好在一路有这么些热心的人相伴,分享我的故事,感到非常开心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