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如意门掌门人亲临,谢半山赶紧迎了出来。
一看,好家伙,还带了几个这么俊的徒弟来,谢半山顿时有种想一锅端的感觉。
他把持把持,隆重热情又不卑不亢地拱手作礼,“掌门人远道而来,谢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师祖大人带领众弟子回了礼。
沈青书沈青瑶闻声也出来了,沈青瑶高兴地叫了一声,“师祖,师父,你们也来了。”
沈青书也赶紧行礼,“晚辈见过戚掌门。见过各位师父。”
翟让眼神就深邃了。哟,热闹了。
偏谢阿团这没出息的孩子,还抱着那红匣子发傻,任由她爹迎了一众人进去坐。
师祖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咦阿团啊,怎么才下山几日,又傻了许多啊?”
谢半山没节操地说,“她从小就有点傻,但不影响她成长。掌门人请上座。来人,奉茶!”
谢阿团:“……”
窦锦云抿着笑从她身边走过时,谢阿团终于回过神来,开开心心去挽她师姐,爱娇地一笑,“师姐!”
封玉鸡血满满地到处看,“小师妹,你家真大。”
屠因闻讯,正从后院精神抖擞地跑来,“师姐封玉你们来啦……”
他兴冲冲地跑近了,一眼瞅见堂中端坐的某人,吓得牙齿一磕舌尖,疼得他热泪盈眶。
师师……师父?
翟让笑眯眯说,“屠因,看见你师父吓傻了吧?”
师祖咳了声,言下之意很明显,翟让你收敛点。
谢半山倒没在意这些,笑眯眯挨个打量,思绪已经走偏到河那边,不错,钦点哪个当谢家女婿呢?
秦崔容色肃整,目不斜视,以只有翟让听见的声音说,“师兄,下山前我托人给孔武捎了封信去。”
翟让……吃屎了……
谢阿团挽着她师姐走进来了。
谢半山呵责,“阿团你这孩子,还不快快为爹引见各位师父。”
谢阿团目光慌乱地瞅她师父一眼,赶紧引见,“爹,这是殷师伯,这是翟师叔,这是……”
她咬咬嘴唇,“师父。”
秦崔听着这声师父,便秘的心情顿时好了几分。
三人起身来见过礼,谢半山高兴极了,去拍马屁,“戚掌门的弟子真是个个人中龙凤。”
师祖就吃这套,很高兴地让门人呈了礼上来,一时宾主言欢。
谢阿团觉得奇怪极了,才几日不见她师父,居然就不敢正视他了,一瞟她师父心口就砰砰跳,真怂啊。
谢半山看不下去,支使她带窦锦云沈青瑶去后花园子逛逛,她赶紧唤了红豆,“红豆,这个放回我房里去。”
说着将红匣子递给红豆。
不料红豆今日太鸡血,手脚毛躁没接稳,匣子砰地坠到地上,珠花骨碌碌滚了出来。
谢阿团忙蹲下去捡,一面责备道,“红豆,你怎么回事?”
翟让眼尖,看了看那珠花说,“咦团子,这珠花很眼熟啊。”
沈青瑶张口就说,“我哥送给阿团的。”
翟让哦了一声,“是这样啊。”
他话对着沈青瑶说,眼神却在瞟秦崔。
沈青书阻止不及,只好讷讷解释道,“是这样,上次在如意山庄,我害得谢姑娘丢了一朵珠花,自然是该赔一朵。”
秦崔淡定地喝茶,深不可测地瞟了谢阿团一眼,瞟得谢阿团赶紧扭着窦锦云沈青瑶就走。
到了后花园子,谢阿团终于吐一口气,乱七八糟的心情还来不及熨平,厚脸厚皮跟着来逛园子的封玉已在惊叹,“小师妹,你家果然好有钱,这么大的假山,山上还有亭子!”
屠因先来一日,早把园子逛个遍,理所当然地鄙视他没见识的师弟。
谢阿团去吩咐红豆,“红豆,取些果子点心来,我要陪师兄师姐去亭子上观雪。”
红豆高高兴兴去了。
屠因这才瞅着空问,“大师姐,师父怎么来了?”
谢阿团又脸皮一热,走路都在飘。
她一定病了。
封玉抓抓头,将众人下山来玩的事说了一遍,又疑惑地说,“我也觉得好奇怪,那日师父明明说不下山的。”
窦锦云笑而不言。
中午自是大摆宴席,坐了两桌。
谢老板财大气粗,又素来爱交游,对于这些江湖人他自是没有半分怠慢,打好交道以后有他的好处,何况他还准备从中选拔一名入赘女婿。
谢阿团自然陪着窦锦云这一众小辈坐一桌。江湖人不讲究那些烂俗规矩,热热闹闹一起吃肉喝酒,把谢半山这爱热闹的半老头子高兴得红光满面。
酒过三巡,他越发觉得和那戚掌门投缘,两人居然都喜欢看戏养鸟钓鱼,而且这老头子是个妙人,毫不脸红地跟他说,“想年轻时,好多姑娘喜欢我的鸟。”
翟让秦崔殷伯棠一起沉默:“……”
师父,好多姑娘喜欢你的鸟,这话您觉得端庄吗?还好这桌无女宾。
不想谢半山喜滋滋问,“那戚掌门岂不是养了很多鸟?”
师祖说,“哦,全被我喂死了。”
大爷在一旁的鸟笼里抽搐了一下。
谢半山:“……”
他只好捧起酒杯来敬酒,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拍额头,扭头就喊,“阿团,快过来给师祖师父们敬酒。”
谢阿团磨磨蹭蹭过来了,刚捧起酒,她师父就重重咳了一声。她抬眼去看她师父,手上一抖,洒了几滴酒出来。
于是众人一致去看秦崔。
秦崔为人师表一本正经地说,“谢阿团,为师说过什么?新教那套内功心法,练习期间不得沾酒。”
谢阿团……
翟让殷伯棠憋笑。
师祖笑眯眯。
沈青书淡淡看秦崔一眼。
谢半山疑惑,“秦师父,这内功心法如此玄妙?”
秦崔一本正经说,“是。沾酒就破功。”
他招招手,递过一杯茶,“过来,以茶代酒,去敬师祖。”
谢阿团只好放下酒,乖乖过去拿茶。
谢半山眼神也就深邃了,死丫头病得不轻啊,看样子被这姓秦的迷得没剩多少魂儿了。
他愤愤不平地想,平日没见着这么听他话。
一一敬过师祖师伯师叔,还有沈少侠,敬到她师父那里时,谢阿团蓦然发现,她喝的是她师父的茶杯!
……嗷,这样真的好吗?师徒俩共饮一个茶杯!
谢阿团匆匆喝口茶,放下茶杯,面色绯红地回自己那桌去了,濒死的心又一点一点回血了。
秦崔这厮她看不懂啊看不懂!
小徒弟还是这么听话,秦崔大爷很满意,一扫连日来的阴霾。
师祖一行原本就是来玩的,在谢老板的盛情挽留下,师祖大人连客气都没装一下,就答应住两日再走。于是谢老板喜滋滋地吩咐人去拾掇客房,又别有用心地挽留了沈青书兄妹俩。
他决定要好好把握时机,观察几日。
因为师祖喜欢看戏,谢半山果断吩咐管家阿福去请了城里出名的春盛班,过谢府来唱戏。
下午雪霁,天气不错,戏台子搭在后花园子里。
最初的惊疑揣测忐忑过去后,谢阿团姑娘的心情也好极了,因为她,师,父,来,了!
红豆瞅了空子,神神秘秘来说,“小姐快表扬我!”
谢阿团莫名其妙。
红豆贼眉鼠眼说,“我让人将七师父寝房安排在你隔壁院子里。”
谢阿团说,“客房不是在西院吗?我住东院啊。”
红豆说,“对啊,我把师祖他们都安排在西院,西院原本还有一间客房,可我偷偷把床敲坏了,于是七师父只好住你隔壁啦。小姐快表扬我。”
谢阿团久久无言。
今日宾客皆是习武人,于是谢半山点的戏,也尽是武戏,其中不乏他喜欢看的《金魁星》和《东门会》。
这些戏,谢阿团从小到大不知陪她爹看过多少遍,表示兴趣不大,和窦锦云低低闲话了几句,目光飘去偷瞄她师父。
她师父隔了一张桌子,端坐看戏,十分专注,反正他做什么事都很专注。谢阿团内心哀叹,好烦,秦崔这厮真是无死角,侧面也那么好看。
台上打得精彩,台下看得喝彩,谢阿团无趣,干脆去剥山核桃吃。说实话,比起沈少侠送的珠花,她更喜欢二师兄送的山核桃,味道极其纯正,就是有一处不好,极其难剥。
红豆为她取了专门敲核桃的小铜锤来,她敲了一个又一个,越吃越开心。
秦崔低头喝茶的间隙,眼角瞟着他这小徒弟,坐那里敲核桃剥核桃啃核桃像只小耗子,戏台子上鼓声急,她敲得急,鼓声一歇,她赶紧不敲了。
他……
这孩子真的,从来没正常过。
谢阿团在敲第七个核桃时,遇上了一个石核桃,怎么敲都敲不开,她爹已经恶狠狠回望她几眼了,唰唰的眼刀子扎得她满身窟窿。
她决定再试一次,敲不开就放弃。
于是,当戏台子上再一次鼓声咚咚时,谢阿团姑娘气运丹田,猛地一锤下去,砰!
她傻眼了。
山核桃飞了。
还找死地往她师叔师父那张小桌飞去。
秦崔叹口气,在那阵疾风飞至鬓角时,目不斜视地伸手一夹,食指和中指稳稳夹住那颗山核桃。
谢阿团……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她师父还是目视戏台,瞟也没瞟她,两指夹着那颗山核桃,向她勾勾手,示意她,滚过来!
谢阿团吞口水,做贼心虚地四处瞟瞟,同一张桌的窦锦云沈青瑶都在看戏,隔壁桌的屠因封玉这两货更是看得鸡血飚,大家都没留意她。
她赶紧起身来,默默过去了。
过去,秦崔大爷二话不说,手里一用力,喀嚓一声,谢阿团敲到死都没敲开的山核桃,裂开了。
戏台上鼓声大作。
谢阿团心惊胆颤,“师父好功夫。”
秦崔还是目不斜视,手掌一摊,面无表情说,“拿去啃!”
谢阿团怔了怔,欢天喜地拿了碎裂开的核桃,回座位去啃了。
翟让貌似在看戏,唇边却在笑,低声说,“师弟,真人不露相啊,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
秦崔刚想说话,觉得身边杵了个人。
回头一看,谢阿团捧了一小把山核桃,笑得很狗腿地说,“师父,再帮我捏把核桃吧。”
秦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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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为师下山来真是个错误。
团子:为神马?
师父:智商被你拉低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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