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归正传。我用阴阳眼一看,桌子上的十块玉都透着灰色的尸气,便对老王说:“这一堆都是冥器,两个眼盖,两个耳塞,两个鼻塞,一个口塞,一个屁塞,这两个玉猪是死人手里握着的。王哥,我也知道你来找我的意思。这些么,之所以和以前的生坑(刚出土的玉冥器叫生坑,经玩家长时间盘玩,成为熟坑玉,会出现不同的沁色)不一样,肯定是棺木密封得好,隔水隔气,这玉冥器没被矿物质沁透和腐蚀,所以没有钙化……”
东哥没吱声。老王也不惊讶,这老小子以前也不止一次卖过这类物件,只是问我:“兄弟,你看这是啥时候的东西?”
“乾隆的。”
东哥看着我,突然面目狰狞起来。我一楞,那东哥的眼里闪着绿光!
东哥咆哮一声,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电工刀,打开刀刃恶狠狠地刺向我。
我赶紧一躲,陆青又拽了我一下,电工刀贴着我的脖子划了过去。
东哥的另一只手象大爪子一样挠了过来。
陆青拽着我的后脖领子使劲一拖,我一个仰八叉,和塑料凳子一起摔倒。
陆青已经从袖子里抽出桃木剑,刺向东哥胸膛。
东哥看见桃木剑,一激灵,慌忙后退了两步,手里的电工刀也掉到了地上。
陆青蹦过来,站到我前面,两脚不丁不八,曲腿弯腰,桃木剑举于头顶,另一只手捏剑指,指着东哥喝道:“兀那妖孽,休得猖狂!”这一嗓子居然还带点京剧味儿。
老王后背贴着墙站着,脸都白了。
我刚爬起来,那东哥嗷嗷直叫,抓起折叠椅向陆青砸过来,显得极为暴躁。
陆青只道对方怕桃木剑,没料到对方也会使用武器反击,吓得一缩头,我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向旁边一扯,陆青便摔到了破转椅上,然后咔嚓一下,转椅就散架了,陆青又趴到了地上。
“啪嚓!”
“哗啦啦——”
“叮咚咚!唏哩呤呤……”
折叠椅先把我那可怜得已经掉碴的破桌子砸断半个面儿,然后反弹了一下,碰碎了旁边的玻璃展柜,一大堆仿玉的玻璃工艺品摔落到水泥地上,断裂的、掉角儿的、分瓣儿的……
我真急了,那叫一个气冲斗牛!这一天一宿对我没完没了的追杀,已经让我压不住火了,现在还要毁我吃饭的家伙什儿!娘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我咆哮一声,从声音上就盖过了中邪的东哥!
我蹦起来一个飞踹,折叠椅就从东哥手里脱落了。
“我和你拼了!!”我嗷嗷叫着冲了上去,一把掐住东哥的脖子,往死里掐着。
东哥反应极快,几乎同时也掐住了我的脖子。
两个人都瞪着眼睛、伸着舌头,玩命儿地使劲儿,恨不得下一秒就掐断手里的脖子。
陆青爬起来,一拨楞脑袋,一边扑上来掰东哥的手,一边喊老王道:“快分开他们,要出人命了!”
老王哆嗦了一下,好象才反应过来,赶紧上来抱住东哥的腰往后扯。
陆青冲我喊:“快念咒啊!”但一看我伸着舌头,明白我出不了声,他一急,瞎叫起来:“菠萝菠萝蜜!妈里妈里轰!急急如律令!”
还别说,后几个熟悉的音节对我这道家弟子还真有效,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借着两个帮忙人的力道,松开东哥的脖子,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横向一推再往下一压,我的脖子也安全了。
我抓着东哥的胳膊,老王抱着东哥的腰,我俩使劲儿把他按在半拉桌子上。老王嘴里还在嚷嚷着:“东子!你别价!小佟没别的意思!”
那东哥呲着牙,嘴里直嘎巴,看挣不脱我俩,就张嘴要咬我。我腾不出手来对付他,正急呢,陆青从桌上摸起块玉,一下子塞到了东哥嘴里。我一看,原来是那块堵死人肛门的屁塞。
东哥立即闭嘴,但四肢还在疯狂挣扎着。我和老王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按住他。
陆青不慌不忙地转到正面来,从胸前衣服里掏出八卦镜,在东哥面前照了照,嘴里啧啧有声。
我的角度不对,看不见镜子里的情景,就叫:“转过来!给我看看!”
陆青手一转,我一看,镜子里是好一个狰狞的狼头!
陆青把镜子往东哥额头一贴,举起桃木剑,照东哥脖子上砍了一下。
剑还没到肉呢,东哥的身体就软了,那屁塞也从他嘴里滑了出来。我知道,危机解除了。
我松开手,见老王脸色苍白,还抱着东哥,便道:“没事儿了,撒开吧。”
老王下意识地放开东哥,嘴里叨咕着:“狗,狗……”
东哥身体一晃,站起来,后退两步,茫然地看着我们,还有满地的狼籍,不解地问:“咋,咋了?咋地了?”
“你中邪了!想杀人,但未遂,我已经给你搞定了!”陆青摇头摆尾地捡起塑料凳,往墙角一坐。
我心里这个气啊,从我这儿拿了两件法器,装什么大尾巴狼……
老王赶紧上前恭恭敬敬地问陆青:“敢问这位大师,东子怎么啦?怎么镜子里是狗脸?”
陆青一晃脑袋,终于没敢瞎说,指着我道:“问小佟儿!”
我更气了,娘的,这厮得点儿本事,瞧这尾巴翘的,连对我的称呼都变了……
这时东哥凑上来,看我脖子上全是紫黑的淤血,还有一条被电工刀划破的伤口渗着血珠,很抹不开地说:“兄弟,那个,我……”
“你什么你!”我瞪他一眼,看东哥的脖子居然什么事都没有,真想骂他,但又一想,也不怪他,都是黑衣女捣的鬼,气不打一处来,也无处发,就用脚狠狠地踢着地上的东西。
一个玉猪被我踢得翻滚到一边,东哥心疼得赶紧趴到地上去捡他的冥器。老王一边弯腰帮着捡,一边和东哥嘀咕:“你咋了?咋还有中邪的毛病?我带你来相个玉,你给人家铺子砸成这样,还差点掐死小佟儿,你让我咋办?我咋和小佟儿解释?你还让我在这混不?……”
东哥把他那些冥器都装到了挎兜里,又从那兜儿里摸出厚厚一叠钱,很慷慨地递给我,道:“兄弟,老哥今天也不知道咋的了,可能是这两回摸的地方不干净……对不住了,老哥赔你,你别见怪,以后有用得着老哥的地方,尽管吱声!”
我听他说的很够意思,心里一软,毕竟和人家没什么关系,是受了我的牵连,被黑衣女利用了才中邪。我推辞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这些东西也没多少钱,别弄坏你的冥器就好……”
老王赶紧接话道:“小佟儿是实会人儿(我老家方言,就是实诚人),你东哥让你拿你就拿着吧,你东哥也是场面人儿,你不要的话,你东哥以后还能来古玩城吗?”说着,老王从东哥手里把钱接过来,塞到我口袋里,又低声问道:“刚才东子咋回事?”
我见门口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担心黑衣女再控制几个阳气弱的闯进来杀我,那我可真的在这儿没法儿混了,赶紧往外推老王道:“没大事儿,一个狼妖上身了。这么地,你让东哥出去烧点纸钱,祷告祷告,晚上子时再烧点,就没事儿了。你快领他走,然后再回来找我,我有事儿和你说。”
老王拉着东哥往外走,东哥一边走一边回头和我说:“那啥,兄弟,有事儿让王哥给我打电话。如果这些钱不够,老哥再给你拿……”
老王驱赶着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都走,都走!看啥呀?桌子倒了把东西碰了,有啥可看的!都走吧,一会儿你们家东西别被人顺走,就**知道看热闹……”
陆青跑过去把卷帘门拉下来,外面的人群散了,也有那不知趣的,追着老王问:“王哥,那屋咋的了……”
陆青从我口袋里掏出那叠钱,仔细数了一遍,然后又给我塞回去,告诉我道:“是真钱。一共七千六,够不?”
我说:“够。咋不够呢,赔我这点东西连十分之一都用不了。”
“哇靠!赚大了,和市呀(我老家方言,占便宜的意思)。”陆青说,“接下来咋办?”
是呀,接下来咋办?我一下子没了主意,看黑衣女这架势,不杀我势不罢休,她不是说什么杀我佟家七世儿孙吗?我还没生儿子,但她别去找我老爹的麻烦就好。
想起家乡的爹娘,我忽然悲上心来。我怎么啦?不就是卖点假玉吗?至于吗,往死里弄我……我靠在墙上,摸着脖子上的伤口,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陆青懵了,过来抹拭我的胸脯,柔声劝道:“没事儿,没事儿,不还有我呢么……”
“一边歇着去!”我没好气地冲他喊。
陆青没吱声,从门后拿起扫帚开始清理地面。
被他一搅和,我从悲愤的心情里脱出来了,我胸中的血性和性格中的执拗一起涌了上来,我暗自发狠道:“娘的!想杀我?有那么容易吗?能弄死我的人还没出世呢!不用你躲在暗处整我,我如阳子佟道功这就打上门去,咱见个真章!操!”
我到半拉办公桌下的抽屉里去翻。我的身份证和存折昨晚在家里都被烧了,这边还有个驾驶证,出门能凑合着当身份证用。我翻出个旅行包,虽然是买手机的赠品,但总比没有好。我把一些我认为重要的东西放到包里,包括昨晚大战黑衣女时用的那把纸折扇,再把东哥给的那叠钱分开放好……
陆青收拾完地面,站在那儿看我。
我问他道:“我不能坐以待毙。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我准备去老城,把她的肉身翻出来,让她出来见我!你去不去?”
“去!”和我想的一样,陆青回答得又干脆又响亮。
老王回来了,咣咣地敲卷帘门。
我抬门让他进来,把卷帘门的钥匙交给他道:“王哥,我要出门一段时间,你就别问我去哪儿,我回来告诉你。我这铺子就交给你了,我那点货什么成色你也知道,你就做主帮我卖吧!扣掉房租对半分成。”
“中!”老王满口答应:“你就放心吧!我把我摊上的一些东西也拿这儿卖,你有不少回头客呢……”
……
我背着包,穿着蹭得脏兮兮的大t恤和米老鼠大内裤,迎着古玩城内各种探询和打量的目光,昂然地出门而去。
陆青摸着胸前衣服里的八卦镜和袖子里褪着的桃木剑,兴奋不已地跟着我,向车站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我忽然站住了,陆青差点撞到我身上。他赶紧抻出桃木剑蹦到我身边,摆着pose问:“咋了?谁来了?哪边?”
“那边。”我指着斜对面的商品批发市场说,“我先去买条裤子。”
鬼灯之古墓秘藏_鬼灯之古墓秘藏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章走投无路(下)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