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1941—1952
第二十四章
.
.
阿博仔细研读着芝加哥《论坛报》金融专页上的关于莱斯特-凯恩公司的一则新闻报导。这天报纸的绝大部分版面都被讨论日本突袭珍珠港事件可能产生的种种后果的文章占满，若不是看到旁边有一幅威廉·凯恩旧日的小照片，他是不会注意到这篇短文的，那张照片太陈旧了，凯恩的模样与阿博十多年前在波士顿与他会见时几乎差不多。肯定是由于照片上的凯恩显得过于年轻，编辑对这位新建的莱斯特-凯恩公司的精明总裁连个简介都没有附上。短文预言：“这家由两座古老家族创建的银行——纽约的莱斯特银行及投资公司和波士顿的凯恩-卡伯特银行——合并而成的新银行很可能成为美国最重要的金融机构之一。据本报获悉，其股份全部掌握在二十来位这两个家族的亲属和密友手中。”
阿博看到最后这一句话，意识到凯恩一定牺牲了原有的控股权，感到异常兴奋。他又读过一遍这则消息。既便失去了原有银行的控股权，威廉·凯恩自从他们二人交手以来，他的社会地位显然已有更大提高，与此同时阿博也赫然崛起。他与这位新上任的莱斯特-凯恩公司的总裁还有一笔老账没有算。
十年来，男爵集团真是生意兴隆，财运亨通。现在阿博已全部还清支持者的贷款，原协议上的每一个字都得以兑现，从而在约定的十年期满时他拿到了集团百分之百的所有权。
到１９３９年最后一个季度时，阿博不但还清了贷款，而且还为来年赢得了超过五十万美元的利润。伴随这一里程碑的还有两项成就：新建的华盛顿男爵旅店和旧金山男爵旅店同时开业。
尽管在这一期间，由于扎菲娅不愿追随他的野心以及其他种种原因，阿博变成一个不大忠诚的丈夫，但他毕竟不是不想要孩子的糊涂父亲。扎菲娅也渴望得到第二个孩子，以便自己的生话更充实一些。她终于催着他去看了医生。阿博得知，由于精子过少——可能是疾病和在德国人和俄国人蹂躏时营养不良造成的——基本可以肯定，弗洛伦蒂娜就是他的独生女了。这时，他才放弃再得一个儿子的热切期望，开始不惜血本地把一切都花费到女儿身上。
阿博的大名现已传遍整个美国，连新闻界也开始称他为“芝加哥男爵”。他对人们在他背后开的玩笑已不在意。更为重要的是，来到美国的那个乌拉德克·考斯基威克斯已经在此扎了根。在上一个财政年度，他的十三座旅店所创利润已近１００万美元，有了这批新的剩余资金，他觉得实施更为大胆的扩展计划的时机已经成熟。
接着，日本人突袭了珍珠港。
自从１９３９年９月１日那可怕的一天纳粹攻入波兰，以及后来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与苏军相遇再次被这两个国家将他的祖国分成两半以来，阿博为援救他的父老乡亲一直不断地向英国红十字会寄去大量捐款。为了推动心不情愿的美国投入这场甚至要与苏联人站到一边的战争，阿博不但在民主党内，而且在新闻界进行了激烈的争战。他的积极努力一直没有得到什么结果，但当那个十二月的星期天事件发生之后，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电台都在高声激动地向难以置信的国民报导日本人的偷袭详情时，阿已经明白，美国这一次一定要参战
了。１２目１１日，他听到罗斯福总统通告国民，德国和意大利已经向美利坚合众国宣战。阿博决意要参军上前线！但在此之前他希望能先对那私人宿怨也公开宣战。为完成这一任务，他给大陆信托银行的柯蒂斯·芬顿打了个电话。这些年来，阿博对芬顿的判断已产生信任感，所以在自己掌握住男爵集团的全部控制权之后仍然叫芬顿留在董事会里，以便让男爵集团和大陆信托银行保持紧密的联系。
电话里传来柯蒂斯·芬顿的声音，仍然是那种一本正经，彬彬有礼的态度。
“从我集团的储备款中能够提出多少应急的现金？”
柯蒂斯拿出标明“六号账本”的卷宗：这使他回忆起他将罗斯诺夫斯基先生的各种事务处理完毕，终于把他的账目归入一个档案袋的日日夜夜。他瞄了一眼上面的数字。
“将近二百万美元，”他回答。
“好，”阿博说。“我希望您调查一下一个新成立的名叫莱斯特-凯恩公司的银行。弄清所有持股人的姓名，各自所占股份的比例，以及在什么样的条件下他们才会出卖股份。这项调查绝对不能让该银行总裁威廉·凯恩先生发现。也绝不能透露与我有关的情况。”
柯蒂斯·芬顿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幸亏阿博·罗斯诺夫斯基看不到他那惊讶的表情。阿博·罗斯诺夫斯基究竟为什么要把资金投入与威廉·凯恩有关的机构？芬顿在《华尔街日报》上看到了这两家著名家族银行合并的消息。但是，由于珍珠港事件和他妻子的头痛病，他差一点忽略掉那条新闻。罗斯诺夫斯基的要求提醒了他——他应当给威廉·凯恩发个祝贺电。他用铅笔在男爵集团卷宗的底面上画上个醒目的记号，同时聆听着阿博的指示。
“在你全部调查清楚之后，请亲自前来向我汇报，不要任何文字材料。”
“遵命，罗斯诺夫斯基先生。”
柯蒂斯·芬顿暗自寻思，这两位先生在闹什么鬼，或许有人了解，但我绝对想不通。
阿博继续说，“我还希望您在每季度的报告里增加一个内容，详细介绍一下莱斯特银行所发布的每一项正式声明以及又有哪些公司与他们发生业务联系。”
“当然可以，罗斯诺夫斯基先生。”
“谢谢您，芬顿先生。顺便告诉您，我的市场调查组已向我提出建议，应在加拿大蒙特利尔开办一家男爵旅店。”
“您倒没有受到世界大战的影响啊，罗斯诺夫斯基先生？”
“感谢上帝，没有。如果德国人打到蒙特利尔，我们全都关门好了，包括大陆信托银行。不管怎么说，上次大战我们打败了那批王八蛋，这次也一定能打败他们。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能够参加战斗了，再见，芬顿先生。”
我能够彻底搞清阿博·罗斯诺夫斯基的头脑究竟在想什么吗？柯蒂斯·芬顿带着这疑惑挂上电话。他又想起阿博提出的另一个要求，查明莱斯特银行的股份详情。这一问题令他更加忧虑不安。尽管威廉·凯恩与罗斯诺夫斯基之间已无任何关系，芬顿心中有一种疑惧，假若他的主顾在莱斯特银行掌握住大量的股份，那将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他决定在目前先不向罗斯诺夫斯基表露他的畏怯，期望总有一天他们二人中会有一位向他解释明白他们在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