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博脱光衣服之后,她以挑剔的目光审视他一番。“严格地说,你可比不上道格拉斯·范朋克(1883—1939,美国著名电影演员和制片人,号称二十年代的“好莱坞之王”曾与卓别林等创立“联艺公司”——译者注),对吧?但这不必担忧——电灯一灭,你长得好看不好看就无关紧要了,关键要看你怎么动作。”
阿博坐在床边,开始听她讲述对待女人的手法。这女人吃惊地发现阿博对她确实产生不出兴趣,但令她更为诧异的是在以后两周内他还是照来不误。
“什么时候我才能知道我学成了呢?”阿博问。
“孩子,你会知道的,”乔伊斯回答,“如果你能使我达到**,就是埃及木乃伊你也能使她兴奋起来。”
她首先指给他哪些是女人身体的敏感部位,然后教给他要有**的耐心——要能看得出自己的动作是否给对方产生了快感,以及怎样将舌头和嘴唇用于除嘴巴以外的女人的任何部位。
阿博悉心聆听她的每一句话,一丝不苟地照着她的指教去做,但开始时,动作有点过于机械,尽管她肯定地说他在诸方面已取得明显进步,但阿博仍不能确信她讲的是真话;直到快过完三周花去了一百一十美元之后,令阿博惊喜交加的是,乔伊斯突然在他怀里活跃起来……………………
乔伊斯喘过几口气以后说:“孩子,你已经作为我这个班的高材生毕业了。”
而阿博甚至还未兴奋。
阿博为了庆贺他获取到两门专业的学位,特意从黑票贩子手里买下几张近台座票,带着乔治、莫尼卡和勉强前往的克拉拉去观看在吉恩·腾尼和杰克·登普西之间进行的世界重量级拳击冠军赛。当晚比赛结束后,克拉拉觉得去跟阿博睡觉是她的起码责任——因为他已在她身上花去那么多的钱,不过是去应付一下差事而已。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却再也舍不得让阿博离开了。
阿博也不再说请她出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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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之后,阿博越来越不能满足他在广场饭店的营生,但他想象不出怎样才可使自己再前进一步。尽管他服务在美国一些最富有、最杰出的人物身边,但他无法直接与其中任何人接近,因为这样做很可能会砸掉他的饭碗。而且,这些顾客无论如何也不会认真看待一个侍者的宏愿。阿博决定,他应当先争取当上侍者总管。
一日,埃尔斯沃思·斯塔特勒(1863—1928,美国旅店业大亨,斯塔特勒旅店连锁企业老饭。他的经营口号是“顾客有理”。广场饭店是他的连锁企业在纽约的一家分号——译者注)夫妇来到广场饭店的爱德华七世餐厅吃午饭,那个星期阿博正好在该餐厅替班,他觉得机会到了。他使尽浑身解数要给这位闻名遐迩的旅店业大亨留下好印象。这顿饭他服侍得尽善尽美,斯塔特勒离开时热情地向阿博致谢,并给了他十美元小费。不过.他们的交往也就到此结束。阿博注视着他走入旋转门,消失在广场饭店门外,心中也搞不清自己是否已有突破。
侍者总管萨米拍一拍他的肩头,说:“你从斯塔特勒那里得到了什么?”
“一无所获,”阿博说。
“他设有给你小费吗?”萨米以怀疑的口吻质问。
“噢,那是当然,”阿博说,“十块钱,”他将小费交给萨米。
“可真不少啊!”萨米说。“阿博,你莫不是想抬高自己在骗我吧。十美元,能让斯塔特勒掏出十美元真不简单,你一定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不行,我设有做到。”
“这是什么意思?”萨米问。
“没什么,”阿博说着要走开。
“等一等,阿博,我接到一个找你的小条。十七号餐桌上有一位名叫勒鲁瓦的先生希望与你当面谈一谈。”
“谈什么内容,萨米?”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看中了你这双蓝眼睛。”
阿博睨视一眼十七号餐桌,它的位置很糟糕,紧挨着通向厨房的旋转门,所以一向是卑微的小人物和无名之辈的座位。阿博通常尽力避免在餐厅顶头的这几张餐桌服务。
“他是什么人?”阿博问,“有何贵干?”
“不知道,”萨米头也未抬地说,“我不像你似的,那么喜欢打听顾客的来历。让他们吃饱吃好,尽量设法多捞点小费,使他们乐意再次光顾,这便是我的信条,你可能以为简单可笑,但我已心满意足。我看,哥伦比亚大学的老师可能忘记教给你基础知识了。好了,赶快到那边去吧,阿博,记住,得到小费你一定要马上给我拿回来。”
阿博望着萨米的秃顶笑了笑,向十七号餐桌走去。桌边坐着两个人——一位是身穿令阿博生厌的花格呢茄克衫的男子,另一位是个诱人的年轻女郎,那一头弯弯曲曲的金发,一时间令阿博着了迷,他毫不客气地认定这女子必是那位“花格衫”在纽约的情妇。阿博脸上挂起“抱歉的微笑”,他敢拿一枚银币打赌,这男人一定要对那扇厨房的旋转门大发一顿牢骚,并为取悦貌惊四座的金发女郎而提出更换座位的要求。谁也不愿意离厨房这么近,嗅闻油腥气味,侍者进进出出的,不断把门撞得哐当乱响。当饭店挤满住宿者和大量将这里当作固定进餐地点的纽约人时,这张桌子就不可能再闲置,而且,常客们往往不把旅游者看在眼里,认为他们不该闯进来。为什么萨米总是把这种难办的顾客留给他来对付?阿博谨慎小心他朝那位“花格衫”走去。
“先生,是您要与我说话吗?”
“不错,是我,”他以南方口音说,“我叫戴维斯·勒鲁瓦,这是我的女儿梅兰妮。”
阿博的目光偏离开勒鲁瓦片刻,觑见一双他从未见过的那么绿的眼睛。
“五天前我就开始观察你啦,阿博,”勒鲁瓦先生拉着高方人的长腔说。
如果一定要让阿博说实话,他会承认就在五分钟前他对勒鲁瓦先生还未怎么留意过。
“阿博,我对你的印象甚好,你有风度,出众的风度,我一直在寻找这样的人。埃尔斯沃思·斯塔特勒是个傻瓜,竟不提拔你。”
阿博这才认真去观察勒鲁瓦先生。他的紫面宠、双下巴告诉阿博,他肯定不晓得禁酒法(禁酒法当时在某些州并未实行——译者注),他面前被吃得一干二净的餐盘恰可说明他的肚皮为什么与篮球一样圆,但他的名字和面貌却不能使阿博产生任何联想。通常午餐时,阿博对爱德华七世餐厅的三十九张餐桌中的三十七张餐桌上的顾客的底细都比较熟悉。这天勒鲁瓦先生坐的餐桌正是他忽略不知的两张中的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