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于七和僧常大摇大摆地架着耿继茂走出府衙。当府衙的那扇大门被推开时,朱四还满眼留恋之色的认真的对卫兵们扫视了一圈儿。发现除了少数几个军人和三两个家仆打扮的人表情显得很紧张很无措以外,其余的全都以为这是耿继茂很正常的一次出行。连于七朱四僧常三人身上的斑斑血迹都无法让他们侧目而视。毕竟他们都是军人,可是对于这些军人的洞察力,朱四很是鄙视了一番。很难想象如果换做是自己被几个人劫持出家门时,如果自己的卫兵也是这般毫不觉察,一脸漠然的样子,朱四该怎么想。
虽然耿继茂没有告知他身边的三个人是谁,可至少平日里都有什么人来觐见靖南王,守卫们至少该做到心中有数吧。府里只有少数几个人发觉到有异样,却因为没有从耿继茂的身上得到任何指示而狐疑着。他们也只是狐疑着,便眼睁睁的看着于七和朱四带走了自己的王爷。
就这样出门来到了门前的卫巷,几个人已经全都骑上了从府里牵出来的战马。城外依旧有明军发起攻击时的呐喊和号角声,这是很让朱四感到暖心的声音。看得出来,做为和朱四非常贴心的兄弟,李元胤对他的支援可谓拼尽全力。
卫巷的西侧便是府衙,这里距离济南城的南门——历山门已是很近的了,可朱四等人却并没有出城的打算。他们要从这里一路向北,去德王府找那位也成了皇帝的朱慈炯先生谈一谈。当然了,朱慈炯还有另一个身份——玄机慈应真君。朱四也在路上看到许许多多身穿白衣的八卦教徒高举着火把、手持着冷森森的武器在四处巡街。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内城的因素吧,虽说朱慈炯是皇帝,可是济南的内城的管制权还是佟养量和耿继茂说了算。所以朱四没有看到像外城那样的有八卦教徒挨家挨户地踹门查搜。
但是朱四和于七却都发现了一个变化,清军的装备、人员组织等许多不被平常人注意到的地方都与午夜几个人入内城之前有所不同。僧常与耿仲明的马并排走在一起,身后的于七和朱四相互看了一眼,虽然都没说话,可是心里都有些忐忑。
他们忐忑的不是耿继茂会不会逃跑,就算耿继茂自己也清楚,以他的本事别说手无寸铁,就算拿着武器也绝对斗不过身旁这个力大无穷的和尚和隐隐跟在身后的于七。身边这些亡命徒想要立即取他性命,会有几十种办法。于七和朱四是因为看到了清兵的变化,所以感到非常忐忑。
这些清兵如果按照朱四和于七所熟悉的明军编制,应该是以每个总旗,即五十人为一队,其中二十名刀盾手,二十名长枪手,另有十名弓箭手。许多这样的小队中还会再多出十人手持着火枪。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武器是于七和僧常所忌惮的,那么这种武器大概正是火枪和火炮吧。城中当然不会担心有炮弹在自己身边爆炸,就连李元胤在外城的进攻都因为担心误伤到朱四也没有使用火炮。像于七这样的高手能够格挡弓弩,却很难躲避火枪。牙山之战时虽然有六将军之一在死前拼命的向于七射击,可那毕竟只是一条枪。如果这样五六十人的小队再汇集起来几个,饶是勇猛如于七和僧常也绝难逃脱。
于七和朱四心中除了忌惮和忐忑,还有对佟养量用兵的叹服。他们俩当然明白这一变化肯定是刚刚佟养量专门为他们而刻意调整的,能在一顿饭的功夫就制定出极具针对性的部署,还能迅速将新的部署调整好,并且能立即把队伍再派出来的将军,一定是个优秀的将军。
佟养量虽然逃跑起来快如闪电,但是他还是知道怎么对付这些迫使他玩命逃跑的敌人的。虽然在他的军中,火器不可能达到五比一的比例,但是他却把所有兵种都混搭了起来,并分散成了极小,但对付起朱四三个人时又能足以自保的规模。如果济席哈他们能在牙山之战于七单独几次下山搞突袭时也这样部署应对,相信于七很难再回到山上。回不到山上,自然就不会有一道橛子石挡住济席哈的胜利,也不会再有于七侠对他大军三天的血腥屠杀。那样的话,济席哈和舒穆禄图喇也就不用去要饭了。
佟养量绝对是一员极有智谋的将领,否则让那么多亲王贝勒都头疼的代州,也不能刚刚换上他去攻打就能很快被拿下来。济席哈当然是要对他顶礼膜拜的,于七和朱四也终于知道佟养量不仅仅会逃跑,他更是一个令他们非常头疼的对手。如果朱四要是发现了佟养量还在四面城墙上都支起了许多大锅,并且锅中已经不间断的烧着沸油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开始对自己的命运担忧了。佟养量还给城头上的守军分发了许多水瓢,命令守军如果于七等人再若登城,便用水瓢取油向于七等人泼洒。有了这些以后,就算不用火枪,于七三人又该怎么撤出去?
三更已过,天空却依旧被大街上军队的火把照得通明,对于济南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四个人、四匹马,走在大街的正中央,听不见马蹄的声音。往来穿梭的大量军队的脚步声成了这座城市的主旋律。对于这座城市里的士兵,觉对不会有人不认识耿继茂是谁的,所以每支军队都在自动的给道路中央的四匹马让路,偏偏只有一个例外。
远远的,从芙蓉街飞奔而来了几匹快马,当先一个女子身着白衣,面戴白纱。在火把的映衬下,白衣闪烁着橘红色的光芒。就算处在耿继茂身后的朱四探着身子、乜斜着眼向前观望;就算那个女子面戴白纱,那一身轻薄的白衣还是挡不住里面一副美丽修长的线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