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冲天·黄金榜上》柳永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柳永的这首词是他一生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也因为落第后的这首牢骚词句,让仁宗在他年发榜时想到这次得中的名单里有柳永的名字,便说了一句:“且让他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就这样,柳永再次落榜。而柳永也叛逆性的从此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而长期地流连于坊曲之间、花街柳巷,不向仁宗低头。也许换做是我,也会像仁宗那样选择,让柳永且填词去。既然自比白衣卿相,不看重浮名,那还争什么黄金榜?
考场上有失意之人,也有得意之人,再看孟郊的一首
《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古往今来多少世间才子撒尽半生的汗水就只为了金榜题名,其中滋味自不必说,真的有如李世民的那句: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朱四的书案上多了一封奏折,是王船山告假归乡应试的假条,因为当朝首辅要归籍参加乡试。
这封请假条搞得朱四很是头大,他若是出征,王船山不在朝,许多事情怕是不好摆平。于是他对王船山说:“子曰:‘吾不试,故艺。’又因夫子少也贱,故多能鄙事。这都说明夫子认为,为了学问而学问,才是真正的进取,没有主观上想要靠学问换来些什么,才能真正获得学问上的成就,难道这些兄长都不以为然吗?”
王船山恭敬地说:“圣上能知人善任,没有因为臣只是区区一个秀才便轻视了臣。可臣除了尽心任职之外,内心却总在告诉自己,圣朝自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成例。虽然圣上从权用人,臣又因想要为国效力而不顾及悠悠之口。然而一旦有了机会,臣还是需要依循祖制,步入大比之中为自己正名的。”
朱四点头道:“兄长的心事,朕当然理解,换做是朕,身为礼部尚书内阁首辅,却没有功名,也难免害怕受人非议。兄长从乡试开始入考,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功名,并为自己正名,这也是大丈夫的抱负。然而兄长回湖广参加乡试,等到放桂榜时,已过中秋了,如此一来,朝中大小事务岂不是耽搁了?依朕看来,您不妨在南直隶进行乡试,这样既不影响公事,又不违背个人的志向,可好?”
王船山说:“圣上的办法可谓两全其美,然而在臣的心里,这次如果不能得中,是绝不会再入阁的。所以”朱四连忙打断他说:“兄长此言差矣,自古家事与国事难以两全其美,公利与私利之间的取舍更是一个人德行的重要标尺。如今朝中正值用人之际,兄长从八月乡榜到次年的春闱,足有半年之余,如此一来国事岂不耽搁了许多。况且在这期间,朕大概还会离开京城,率领大军开赴中原战场。兄长若再不在朝中,让朕如何放心呢?”
此前只是传言,如今朱四又亲自证实了,王船山吃惊道:“圣上还想御驾亲征?”朱四说:“建奴仍然占领着我山西、河南、山东、直隶诸地,况且他们的主力并未遭受什么损失,朕断定,接下来的战斗必将是连番血战和决战。如果朕不亲历战场,又怎么能够有把握战胜多尔衮呢?如今的内外局面大好,可得来却极为不易,所以朕也恳请兄长少一些狭念,多一分坦荡。如今朝中的成绩,哪一件事不是兄长的辛苦得来?你的政绩大家都已经看到了,难道这些政绩还比不过一纸金榜吗?诚然这也是你的夙愿,所以朕必不会刻意阻拦,可兄长也不能因此放下国事不管吧。”
王船山想了想说道:“既然圣上也准备离开京城,那么臣自当留下,请假归乡的事就算了吧。”朱四笑道:“恩,这才是朕的好兄弟,朕也预祝兄长一操直取状元来。”
礼部尚书内阁首辅要参加乡试,这在京城内外算是成了一个大新闻。尤其是那些闲着没事做的官二代,公子哥们,一个个自视甚高,也有不少是要参加此次乡试的,便都想着能一朝高中,把首辅大人给比下去。
“你们听说了吗?首辅王大人要参加今年南京的乡试啦,以他的才学,不知道会落在我们谁人的身后啊?瞿公子今年也要参加会试了,如果他能与王大人同殿应试,真不知那状元最终该花落谁家呀?”
都说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其中又有个青年说:“呵呵,是啊,一个被尊为江南名儒,一个号称大明第一才子,此二人同殿应试,一定会很有意思。瞿仁杰已经是上一次乡试的解元了,而且这个解元正是南直隶的乡试第一,他瞿家祖籍便是常熟,南直隶生人,此次王大人又被圣上恩许在南直隶乡试。如果王大人不能中得解元,便已是输了。”
又有一个人说:“我看呀,你们真是瞎操心,王大人贵为礼部尚书,这主考的总裁又怎敢为难他呢?把题目透露给他也未可知啊。”“我看未必,王大人可是一位君子。”“呵呵,君子?该不是梁上君子吧!”
几个人的闲聊,被邻桌的几个儒生听到了,而且这几个人听得很不爽。其中有人便高声说话:“最讨厌这种总喜好无事生非却又百无一用的纨绔子弟。船山先生的《老子衍》,《黄书》可有人读过?先生那经世致用之说,均天下的主张怎是此等燕雀之流可比的?当此国家危亡之际,先生力主恢复,倡义诸公闻风而起者,皆出自先生门下,水源木本,瑞在于斯。那些搬弄是非的人又做了什么?若此等学问大家都是梁上君子,他们岂不是连做一个小人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