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阁部大人,下官的这些乌木和棋楠是用船剩余的黄豆换的。”“胡说八道!我老候对这黄豆的事儿知道的清清楚楚,万岁爷当初只给你的船装满了黄豆,别的什么也没给,只是为了让你发些豆芽吃免得生什么......”“是败血症。”易士佳提醒到。“对,是败血症,可豆芽那东西又值什么钱啊,能换来这许多的乌木和棋楠?再说算你拿黄豆去换,也最起码得等价等量吧?出发时你连战船都算在一起也不过二十艘船,如何换回来这五十几船的乌木和棋楠?难道说是一斤黄豆能换回三斤的乌木和棋楠吗?”
候性显然不相信易士佳的解释,以为易士佳藏了私,这可是许多的钱啊,近两百艘货船里的价值砸了候性的头,让他开始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没能狠下心舍得下家的大小老婆。用这些钱算把整个江南的秦楼楚馆都逛个遍,大概也够了吧。这无尽的财富更是让候性开始有些癫狂,更是让他悔青了肠子。
“乌木材质坚硬耐腐,兼备高端木质的古雅与珍贵石材的神韵,世人称之为东方神木,不过这玩意儿在占城是被当做劈柴来生火做饭用的,微臣拿黄豆那种他们当地稀缺的粮食去换已然是亏本儿了。棋楠又是沉香木的一种,亦称为伽南香,其尤以占城所产棋楠最优、最正,不过这东西在占城是被当地最普通的老百姓甚至是野人用来当艾草一样的拿去生火以驱赶蚊虫使用的。下官用黄豆去换那都是在给那群土人的脸啦,不然下官是可以直接用大炮开路的。”
候性这个时候似乎又回魂儿了,他眨了眨眼睛忽然问了一句:“你是说这些东西都不是抢来的?”易士佳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候性说到:“候总兵,如果说人家占城的土人都看不眼的东西我们大明的军队到了那里却将这些东西视若珍宝,您说这会不会有伤国体,丢了我天朝的颜面呢?”候性赞叹的直摇头,不过他又觉得不应该摇头,才又频频的点头。这此情此景让顾亭林的心潮又着实的澎湃了一把,他望着滔滔江水,和近两百艘海船那一望无垠的气势,亭林先生激动的闭了双眼,后又猛地睁开了眼声音悠远而沧桑的说了一句:“我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随后便告辞了众人返回城内去了。
几位朝廷大佬外加一个南洋宣慰使易士佳,还有一个千年酱油瓶儿候性,终于看够了热闹回到朝报到来了。只有唐绍尧还在江边儿不问世事的查点着百船的占城稻米。大明太需要这些粮食以作军资了,这些精米让曾经几年前一直都是入不敷出的户部左侍郎真得是能从天灵盖儿笑到脚后跟儿。
在唐绍尧的眼里这些不仅仅是粮食那么简单,在他的心,每十船的粮食差不多可以为大明换回来一整个府治的疆域啊。大明朝曾经的一百五十九个府如今已经差不多收复了一多半儿了,还剩下五十余个府被清庭占据着。而这一百船的粮食如果用作军资,很有可能支撑大明收复回剩下被占府治的五分之一呀,这是多么宝贵呀?
这时,户部的一个郎走到了算盘打的劈啪作响的唐找尧身边:“大人,库房已经被我们堆满了,剩下的四十多船粮食实在是没地方放啦。”听到此话,唐绍尧霍然起身跳着喊道:“真真岂有此理!珠玉珍宝可以不要,房宅都算不得什么!可谁要是敢说粮食不让放,我老唐这找他拼命去!这是多少粮食啊,啊?你一个正五品的俸禄是16石,我一个正三品的侍郎也才35石,这么多的粮食必须能被放下,你去兵部走一趟,去告诉他们把城内的小校场给咱户部腾出来,咱们要装粮食,你这样跟兵部尚书堵胤锡和右侍郎郝永忠郝少保说,如果兵部不腾出小校场让咱装粮食,我老唐去找圣要他的御花园,老唐到时候把御花园的树全都砍了当做搭建粮仓的木料。要是还不够放,把我的宅子平掉做粮仓,要是还不够用把所有在京五品以的官吏家的宅子都平掉做粮仓!”
唐绍尧的声音都已经沙哑了,在他喊完这最后几句话时,喉咙干咳了许多声。旁边儿被他喊得肝儿颤的户部郎赶紧从怀掏出了一个私货梨子,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才递给了官。唐绍尧脸红脖子粗的毫不客气便接过了梨子,咔吧咔吧的嚼的汁水横流,这让刚刚奉献了那只梨子的郎看的心自发怯又禁不住的咽了几下口水。“下官这去办!去找兵部尚书砸场子去,不过要是下官回不来了,还要烦请大人帮下官往监牢里送几碗干饭,下官要吃这占城运来的稻米!”唐绍尧囫囵着嘴里未吞咽下去的梨子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话,挥了挥攥着梨子的手示意这个郎去兵部找死,哦口误,是找茬去了。
兵部左侍郎李定国不在京,现在的兵部只有堵胤锡和右侍郎郝永忠在,不过这些武将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尤其在如今的永历朝,大明一改了过去贵武贱的常例,很多拥兵大将们都以皇帝的哥们儿和生死弟兄自居,他们对这些官队伍里的这群刀笔吏甚至是尚书侍郎之类的二三品大员都很难正眼看一眼。这让有勇气敢去杀神郝永忠面前抢地盘儿的这个户部郎大有种壮士一去便不再复返的悲凉与豪迈。而唐绍尧之所以看见一百船的粮食如此激动,其原因也并非是这一百船的粮食很多,而是他预感到这样从海外得来的粮食日后将会越来越多。别忘了他唐绍尧除了是户部左侍郎之外,还操办着海事衙门并亲手建立了大明的第一座海事学堂。对于海洋的财富代表着什么,对于日后海洋还会被带回些什么,唐绍尧朝的其他大臣都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