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另一个心脏已经快消失了，你们虽然也有将他的身体功能外接的技术，但是支持不久吧？”
听起来，他似乎对我们医院的设备有些没信心。
“你可以尽管放心，这种设备很完善，一定没问题的。”我马上就信心满满地对他说道。
虽然我下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的，是人工心肺机的价格实在算太贵，能接驳在林祥身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是我预计错了时间，所以我是专门回来补救的。”这个人似乎和我聊天基本上都在两句话之间，我和他一来一回之后，他就又说到别的地方去了，搞得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他这个人基本上就没动过，如果不是因为他在说话，我都快要以为他是个雕塑了。
不过整个气氛，不得不说还是有点诡异的，隔间头顶的灯好像突然之间亮了不少，我抬头看上去，不是我的错觉，灯光确实亮了很多，而且好像是由于电压太高，亮度已经变得很不稳定，开始闪烁起来了。
“好像是有点电压问题啊，突然之间怎么就这么大电流了？”我看着这灯光自言自语道，我们医院只试过太多科室同时开大功率医用仪器，导致整层的电压下降，还没试过电压上升呢。
我手上的电子表忽然在发烫，我不得不低下头看，却发现仪表盘上早就没在显示时间，而是一堆乱码，显示的好像是零零点零零一样，其实就是时间被强行重置了。
这是什么玩意，我拍了拍我的手表，但显然好像没有什么用。
我暂时不管手表，抬起头一看，刚刚还站在我旁边的这个人已经瞬间消失了。
走的这么快而且还没有声音？我有些惊讶，四处张望，一下子竟然看到他人不知道怎么的已经进去了林祥的病房里面，而且手上不知道在对着林祥的胸口做什么。
“喂，你干什么啊？”我马上激动地大喊，差点没以为他是个杀人犯了，直接冲过来想要打开这门，却发现这门根本就没开。
我这才冷静下来，这里是无菌病房，如果没有医生的拍卡，这门都会是电子锁着的。
但是拍卡一直在我这里啊，就算他有拍卡，他也不可能就在那几秒钟里面，突然之间无声无息地离开我旁边，然后溜进去吧？我伸手一摸，拍卡确实在我这里。
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拿出拍卡就刷了一下，然后打开门。
我推门进去的一瞬间，模模糊糊地看到房间里的光亮程度一下子降低了不少，好像瞬间恢复了正常一样。
而更诡异的是，房间里根本就没人。
我此时虽然没有换无菌服装，所以不敢进去，但还是从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个房间不大，不可能藏着一个人而不被发现，我连门后面都通过门缝确认过，真的没有人。
难道刚刚那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拍了拍脑袋，幻觉的解释不靠谱，难道急诊科里又有脏东西了？可是刚刚那么直接的接触，我的额头也没有警告我什么，自从上次小梅的事情之后，我的眩晕警告准了不少，按照之前的表现来看，至少现在不应该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站在这病房门口，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想了想，这病房里有监控，于是赶紧回头出了ICU病房，回到ICU的看守处。
“怎么样，刚刚你有看到那家伙吗？”我一走进去，第一时间就问刘小彤。
“啊？什么家伙？”刘小彤还在认真地翻阅着普通病房的病人资料，看到我进来之后疑惑地转过来看着我。
“就是刚刚在病房里面和我说话，然后忽然消失不见了的那个。”
我着急地说。
“什么啊，刚刚你那个病房的摄像头忽然坏了，你自己看。”刘小彤好像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指了指监控视频。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那个刚刚还显示正常的画面现在已经是雪花一片。
“怎么不告诉我？”我楞了一下，没想到在这边原来早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已经通过ICU里面的广播跟你说了，你也没理我，然后也打了你电话，也没理我，我就没管你啦！”
刘小彤听到我这么说，反而好像生气了起来。
我连忙将我的电话拿出来，却看到屏幕上也一样是乱码，而且看到手机的电量是满的。
我明明记得我今天用的几乎已经没电了，怎么突然又满了？
“怎么了，刚刚在病房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吗？”刘小彤问我。
“刚刚我明明看到一个人在那边，我过去和他说了几句，然后一转头看到他人在病房里面，再打开门，他就消失了。”我呼了一口气，将事情尽量捋清，和刘小彤说了一次。
“这么神奇？会不会只是你看错了？”刘小彤皱着眉头好像不太相信我的样子。夭夭文学网
“我说真的！穿着雨衣一样的衣服，样子没看到，带着一个大的连体兜帽，样子很奇怪。”
我试着描述了一次，结果越回忆越觉得这人诡异。
“别想这么多了，可能只是你太困了吧，还是说又有脏东西？”刘小彤上一句话还在安慰我，下一句话马上就开始吓自己了。
“不是吧，我看着也不像，至少我没有那种感觉。”我摇摇头。
“那就太好了，不是什么脏东西我就放心了。”刘小彤马上拍手。
但是我却不是这么想。
如果是脏东西，起码我已经有经验了，也算是熟悉了他们的节奏，还有陈树这个高手坐镇，倒是没什么。
最怕不是脏东西，而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我反而会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现在也由不得我怎么想，因为那个人已经消失，而我走之前已经检查过林祥的身体三次，一切体征都是正常的，我无话可说，只能说服自己是幻觉，走了出来。
这一天很快下班，也算是就这么过去了。
我回到家之后，很快就困得不行睡着了。
第二天回到医院之后，赵医师直接将我拉了过去，关上茶水间大门，好像有什么神秘的事情一样。
“怎么了赵医师？”我有些奇怪地问。
“刘楠，王主任看到你那些单据一个签名的都没有，你得赶紧让他们付款啊，不然机器都要停了。”赵医师马上苦恼地说道。
“这才一天啊，赵医师，你不是说应该能开三天吗？”我马上问他。
“我说应该啊，谁知道王主任看我们科室的账单看的这么紧啊。”
赵医师也露出一脸苦恼的样子。
“他们一家子怕是负担不起了，我们该不会是要亲手拔掉林祥最后的希望吧？”
我有些无语地说道。
“你们两个，在这里说什么？”此时茶水间忽然传来王主任响亮的声音，搞得我们两个顿时之间都马上汗毛竖立。
好一个王主任，真是神出鬼没啊！
“王主任，没什么啊，我们只是在商量……”我有些紧张地说道。
“刘楠，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王主任马上摆手，一下子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主任，我怕他们一家负担太大了……”
“刘楠，你进来医院也有一年了，平时我看你都做的挺不错的，怎么这次在这个事情上却这么犹犹豫豫？人工心肺机，那是你们两个能擅自开的吗？光是开机就七万了，一天将近两万块钱，这笔钱要是他们付不起，谁批？你付还是我付？”
王主任马上严厉地说道，同时将门带上，走了进来。
“你们是医生，我也是医生，如果有办法救人，我也想救，刘楠你不知道不要紧，赵医师你应该很清楚，医院的财力是有限的，分到每个科室上面的预算是有限的，如果就为了这么一个病人，直接花光我们半年的预算，我们其他病人还救个屁啊？”
我听着王主任的训导，顿时觉得很心虚，因为我光想着救林祥，完全没意识到这一层的思考。
而王主任在一番严厉训导之后，也叹了口气。
“医院是不能因为不作为而导致病人死亡的，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但是人工心肺机，在账单付款完毕之前，我们不能继续开着了，用其他比较经济一点的办法，你们应该知道有不少的，去吧。”
王主任最后这才松口，对我们说道。
我和赵医师互相看了一样，马上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这下子我和赵医师两个都没什么办法了，更没什么好说的。
王主任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用一句俗套的话就是，自古忠义两难全，总得有一方妥协，其实如果不用人工心肺机，确实也有其他方法可以帮他撑着，至少费用没这么贵。
但当然了，相对来说，效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先回去了值班诊室，将这几天的单据都拿了出来，不拿还没发觉，我这么一拿出来才发现，仅仅两天，这份账单已经一寸厚了。
我走过去，用非常抱歉的语气和家属们尽量柔和地解释了一次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