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那位妇人被带走的时候是面无血色的。
带走她的不是司徒景平带来的伙计,而是秦家自己的人。
司徒景平眼里,这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跳梁小丑,跟她计较简直是有失自己的身份。
秦家的人实在是没眼看了,上前把吱吱喳喳的妇人拖走,还一个劲儿的给司徒景平赔礼道歉。
妇人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司徒景平之后面无血色,直接瘫软在地上,如死狗般被秦家的人拉走。
“专志,派两个人去查一下这个人是什么底细。”
现在主要查清楚的是秦家四十二口被害这个案子,若不是妇人打着司徒家的幌子招摇撞骗,他才不会浪费人力在调查她上面。
“是,大人。”
司徒专志早看那个妇人不顺眼了,司徒家的名声岂能让她来败坏。
来到衙门的正厅,在桌案上摆放的,正是秦家四十二口被害一案的案件材料。
“先把这些材料看看吧,看完再给圣上写一封急报。”
毕竟涉及到萧皇的玉佩,司徒景平觉得之前有些草率了,还是应该谨慎一些。
“好!”
郭维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是不是欧阳凯做的,先把材料给看完,再给萧皇去一封急报,把事情的始末和萧皇交代清楚,也免得到时候朝堂上对此事又争个头破血流。
材料不多,司徒景平和郭维很快就把整个案件的时间线给整理出来了。
事情的起因是中秋那天晚上,秦庞在府衙门口调戏两名女子,跟欧阳凯形成了冲突,欧阳凯气不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秦家,把秦家四十二口人全部残忍伤害。
“这两个女子是谁?”
“慕容姑娘和周怡姑娘,我猜的。”
中秋那么重要的节日,慕容芊芊和周怡肯定跟在欧阳凯的身边,说不定赵一一也在,这是司徒景平首马上就想到的。
“等会儿去问一下她们两个吧,”
毕竟案情重大,每一个细节都必须了解清楚了,
“这被害人的名单上,并没有秦庞,怎么会把他漏了?”
把整份名单翻来覆去看过之后,并没有看到和欧阳凯产生冲突的秦庞的名字。
“按欧阳所说,秦庞已经前往了赵州。”
欧阳凯在跟他们提起前往赵州的时候,在路上是遇到了秦庞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这个也要调查清楚,我记得欧阳兄弟说过过他就是在中秋的晚上离开云州的,会不会真的就这么巧?”
从杀人动机上看,说凶手是欧阳凯就已经很勉强了,祸不及家人,这是武林中人行走江湖的准则,
可欧阳凯中秋当天晚上离开云州,又增加了这种可能,可以理解为杀人潜逃,没有杀人你跑什么?
郭维低头琢磨着材料上写着的信息,杀人潜逃......
他又开始怀疑这种想法了,从以往他查过的案件来看,就算犯人的心理再强大,潜逃的时候,在一些关键的行踪上面也会有所隐瞒。
而欧阳凯在赵州和他们描述的时候,说话非常淡定,不像是在说谎,他的话里面唯一能让他产生怀疑的,就是六天时间从云州到赵州,毕竟他们从赵州回到云州用了将近十天。
他当时还怀疑欧阳凯是不是说了谎,六天时间应该不太可能从云州到达赵州,不过当时欧阳凯是为了早一点找到周怡姑娘和慕容姑娘,他也没有深入探究。
“这个案发时间......并没有确定,第一个发现秦家人遇害的人是......送菜的杨骐,他是辰时之后才进的秦家,在他的笔录上,并没有什么又有实际性作用的东西,要再找他问一下当时他见到的情况。”
在之前给杨骐做的笔录上,只是记录了他从后门进到后院,看到有人倒在地上,双眼瞪得贼大,他被吓得跳了起来,地上还被鲜血染红了,他立马又从后门跑了出去,到衙门报了官。
司徒景平觉得这份笔录记录到的事情太少了,还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没有被问道。
“这份材料并没有实质上的证据证明欧阳凯就是作案的人。”
从头到尾,这份材料对欧阳凯作案都只是推测,连欧阳凯有没有去过秦家都不知道,陆祢应该是想尽快把这件案子给破了。
“秦寿的双手被砍断过手,又被接上了,下面也被人切了,变成一个太监,这也是一个很离奇的地方。”
根据仵作的说法,禽兽的双手应该是死后被人砍断又被人接上去的,但是什么凶手会这么有闲工夫,把人杀死了,还要砍断别人的手,之后又把手给接上,司徒景平没想明白。
至于秦寿下面被人切掉,这倒是不难理解,来到云州时间虽然不算很长,但是他也知道,秦寿和秦庞在云州的口碑不好。
“秦寿的尸体还在吗?”
对于这个说法,郭维是不怎么相信的,凶手杀了这么多人,不赶紧离开现场,还留下来砍断被害人的手又给他接上?他就那么有信心,不会被人发现吗?
郭维不得不对仵作的说法产生怀疑,他想亲自看一下秦寿的尸体。
“你怕是看不到了,秦家人在来到云州之后,七天时间内把所有被害人的尸体尽数领回安葬了。”
在仵作验完尸体,而且没有什么疑惑之后,被害人的家属是可以把被害人的尸体领回安葬的。
郭维想要看秦寿的尸体,就只能开棺验尸了,不过秦家的人会同意吗?
都已经入土为安了,他们能同意开棺才怪,尤其是那个妇人,发起泼来应该没人顶得了。
这个时代毕竟非常崇敬神灵,先人入土之后在开棺是一件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问一下仵作吧。”
竟然都已经安葬了,能不开棺就不开棺,郭维也是这么想的。
很快,验尸的仵作就被请来了,在司徒景平和郭维面前颤颤巍巍的,显得非常紧张。
也不怪他,平日里他能看到的最大的官就是陆祢了,现在在他面前的却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一把手,能不紧张才怪。
“仵作,本官问你,秦寿的双手,你确定是死后被人砍下又接上去的吗?”
郭维没有跟仵作废话,上来就问他这个问题。
“回,回禀大人,应,应该是。”
仵作声音不大,还有点磕磕巴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原来就是这样。
“什么叫应该是?本官要的是肯定的答案。”
显然,郭维对仵作刚才的回答非常不满意。
“这......大人,我......我也不确定。”
早在验尸的时候,仵作对于秦寿的时双手也是想不明白,他也分不出来是生前还是死后接上的。
“不确定就不确定,你为何要在验尸笔录上写是死后被砍断再接上去的?你是在藐视大萧律例不成?”
对于仵作,向来要求实事求是,验出什么来,就在笔录上写什么,这是铭文规定的,郭维对仵作的这种行为非常气愤。
“大人,冤......冤枉啊,这......这都是......都是陆大人......陆大人他......叫......叫我这样写的。”
被郭维这么一呵斥,仵作被吓得腿都软了,话说的更不流畅了,直接跪在地上高呼冤枉,还将他这么写的原因说了出来。
“为何要听他的?难道你不知道仵作必须实话实说吗?”
听见仵作说是陆祢让他这么写的,郭维更加生气了,在萧国,仵作的工作是独立的,记录的东西不需要听从官员的指挥。
“陆大人说......说这样......这样写能......能更快......破案......”
思考片刻之后,仵作如是说道,声音依旧是磕磕巴巴的。
“大胆,竟然说谎,还不从实招来!”
仵作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思考过后才回答。
说话的时候磕巴就不说了,从进来到现在,说话就没有流畅过,
但是仵作眼神一直在闪躲,这是之前说话的时候没有出现过的情况,肯定是没有说真话,郭维马上呵斥他。
“大人,这......冤枉啊,我......我说......我说的都是......都是真话呀!”
虽然被郭维呵斥,但是仵作依旧坚持称自己说的是真话,并没有说谎。
“还在嘴硬,来人,大刑伺候!”
仵作一瞬间的迟疑还是被郭维给抓到了,更加断定仵作是在说谎,竟然他在坚持自己说的是真话,郭维也不跟其扯淡,直接让人上大刑。
“大人,不要......我......我说,我说!”
看到有人拿着一副夹趾棍和竹签过来,仵作果断的选择了认怂,这两个刑法罚他都是看到过的,十指连心,那疼得可不是哭爹喊娘可以形容的。
“我还以为你会坚持到底呢!”
这么快仵作就屈服了,让郭维有些意外。
“大人,不......不要......上......上刑,我......我说......”
反正以司徒景平和郭维的能力手段,到最后自己也是要交代的,现在何必拿这种罪来受呢,仵作也没有继续嘴硬。
“说吧,为何不如实填写笔录?”
“陆大人他......他给了我......给了我十......十两银子,让......让我怎这么......这么写的......”
仵作将实情说了出来,是陆祢给了他银子,让他这么写的。
“陆祢为什么让你这么写?”
无端端给仵作十两银子,陆祢会是散财童子?郭维可不相信。
“这......这个......我......我不知道。”
仵作只是收人钱财,只负责按照陆祢说的做,陆祢为什么要这么写,他就不知道了。
“那十两银子呢?”
这可是陆祢犯罪的证据,先得收集起来。
“在......在我家床......床底下。”
这银子来路不当,仵作至今都还没敢把它花出去。